容。
按照郑月柔现在的年纪推算,建造龙王祠的时候,他父亲也就三十来岁左右,那时村民或许还有些守旧,但不太可能对一个年轻人冠以‘大善人’的称号。
见季雅云和桑岚眉宇间都透着纠结和疑惑,我想了想,试着分析说:
邓勇是咸丰年间的刽子手,这点毋庸置疑。
他虽不是七河口出生,但退休后,还是秉承落叶归根的想法,回到了祖籍老家。捐出毕生积蓄,为的是造福乡里,也为了能够被村民接纳。
他是想在老家聊度余生不假,但应该也是知道行内关于夜叉的传说的。
所以,他才在死前为自己打造了一口石棺,让人在他死后,将其殓尸入棺,沉于河口之下。
我抬眼看向李闯,李闯看了看我手上的信笺,说:
“李季康就是我太爷,他当初住在七河口,见到‘凌大善人’的时候,就对我爷说‘此人非是善类’!”
我问:“老人家懂相面?”
李闯说:“我们李家只专注手艺,但要说起来,当工匠穷其几代,都干一个行当,那对于其它……也有些触类旁通。那和真正的相术不算是一码事。”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的意思。
李家是以泥人泥塑闻名,想要塑其形,先要观其骨,眼力非比寻常理所当然。
“我一直想不通,当初龙王祠还没有开始建造,太爷怎么就反应那么大,在那凌大善人去到村里没多久,就让我爷带家离开七河口,回河南老家。”
李闯拧起了眉头,对我说:“遗书看过了,但不知道,当初太爷把这交给我爷的时候,千叮万嘱,让他必须得是在某年某日才能打开。
等到我爷看到遗书内容的时候,日夜兼程赶到七河口,那时七河口已经举村迁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爷就恰好在村口看到了我干爷,和昏迷的干奶。”
见他神情越发纠结,像是有太多解不开的疑惑,我想了想问:
“也说太爷不懂相面,那就更不可能懂算术,他怎么就把时间掐得这么准?”
李闯摇头,“信是我太爷留下的,当初的那些事,我都是听我爷说的,这当中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就只听我爷说,凌大善人到七河口以后,太爷曾去过一个地方,找过一个姓杨的人,回来以后就让家搬走了。后来我也试着去找那个地方,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找到。”
不知怎地,我脑筋儿忽然蹦了一下,“那是什么地方?”
李闯说:“那地方叫老头山,可地图上查不到,我问了很多人,也都不知道有这么座山。”
我一时无语,半晌才深吸口气:“我想,我知道太爷去找的是什么人了。”
老头山,只是当地人的称呼。官方的称谓,是狮虎山。
别说时至今日,外八行的人硕果仅存,就是倒退几十年,两个奇人栖身一地的概率都不大。
李闯的太爷不通算术,但对七河口以及‘凌大善人’的动向,无一不像是在掌握之中。
那多半是他曾寻访过高人指点。
他去找的人姓杨,这么巧,癞痢头这家传的二百五相师也姓杨……
李闯听我说了狮虎山杨家的事后,错愕半晌,忽然露出一副十分怪异的表情。
他似有意无意看了桑岚一眼,跟着却有点鬼鬼祟祟的对我说:
“带来了?”
“什么?”我一头雾水。
李闯又去看桑岚,被桑岚一眼瞪了回来,面皮一红,又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现在知道,附身在同伴身上的,不是夜叉,而是我太爷了。他是不是给过什么东西?”
我刚想摇头,猛不丁想起一事,忙对李闯说: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太爷,他把我们带到祠堂附近一栋房子,在那里我们见到了干爷和干奶……”
李闯一拍大腿:“那就对了,我爷说过,当时干爷和干奶从东北私奔到七河口,住的就是我太爷原先的屋子!那是他们第一个共同的家,看到了,我们这儿的堂屋,就是按照那屋子的摆设弄的!”
他又急着问我:“我太爷有没有给过什么?”
我说有,他给我捏了个鬼头,没眼睛,只是那东西现在被我朋友收着,怕是我当面说,他也不会给我看。
李闯连连摆着手说:
“无所谓,无所谓,能再看到太爷的手笔最好,看不到也罢了。”
他忽然跳起来,愣头愣脑的走到桑岚面前,脸微微涨红,口气却是兴奋:
“别怪我冒失,我刚才看,就是看出,生病了。按说们治好了我奶,我应该帮的。可我太爷有过交代,他这一支的后代,‘不见残鬼不粘泥’!现在我知道他老人家留下残鬼泥塑,就能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