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沉默了片刻,传来郭森沉着的声音:“理由。”
“今晚不把尸体送回董家庄,医院里的人都会死。”
“你觉得上面会接受这个理由吗?”
我想了想,说:
“只有无头尸还在董家庄,这件案子才有可能水落石出。”
挂了电话,我让赵奇直接去董家庄。
车刚开进村,就见村口的河沿边围着二三十号人。
我和刘瞎子对视一眼,下车走了过去。
“福安?你咋回来了?”
我从小在村里长大,一走过去,立刻有人认出了我。
其中多数人看我的眼光都变得有些陌生和异样,甚至还有些戒备。
“福安是咱村的人,他咋不能回来?”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怒斥,三爷爷挺着笔直的腰杆走了过来。
“三爷爷。”我喊了一声。
三爷爷冲我点点头,大着嗓门问我:
“事都查清楚了?那尸体是咋回事?”
村民之所以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是因为警察在我家里挖出了无头尸,老爷子故意扯着嗓子问,是想让我大声把事情的真相说给村民们听。
我鼻子一阵发酸,扶住三爷爷的胳膊,转向人群:“董二伯、董四叔、四婶、光哥、小凡……”
“徐警官,我们是来查案子的,还是先干正事吧。”赵奇走了过来。
“徐警官?”
众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
赵奇挑起一边的眉毛,两手掐腰,故意露出腰间的配枪和手铐,大声说:
“诸位,我知道徐祸……徐福安同志是咱们村里的人。他现在是市公安总局刑警一大队的法医官,是技术警察。我们这次来是执行公务的,改天再让他回来跟大家伙叙旧吧。”
“哎呦我去,小福,你毕业啦?!”
“福哥,你做警察啦?”
“小福安,郎中咋也能当警察啊?”
……
“福安!”一个粗嗓门忽然喊了一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挤出人群过来拉住我,“你来的正好,你现在是警察,我直接找你报警!”
“老憨叔,咋回事啊?”我愕然的问。
这汉子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村里人都管他叫老憨。
“你看看,你赶紧过来看看!”老憨拉着我,粗手粗脚的拨开身后的几个人。
人群一让看,看清河沿边的情形,我一下就愣住了。
河岸上竟然有百十只死鸭子,每一只鸭子的肚子都血肉模糊的,有些鸭子的肚肠还淌在外边,像是被什么动物咬破肚皮硬拽出来似的。
看看几个村民手里绑着长竹竿的网兜,再看看远处河面上漂浮着的十多只死鸭子,我心底一阵发寒。
老憨紧拉着我的手,红着眼睛说:
“你憨叔今年就养了这百来只麻鸭,我就指着过年把它们卖了,来年给你小良弟弟和你小莉妹妹交学费呢。这他妈一下午全死了,我咋弄啊?”
“憨子!”三爷爷大步走过来,一把打开他拉着我的手,沉着脸说:
“福安他们是来办公的,你别跟着瞎搅合。”
听三爷爷一说,老憨看了我一眼,蹲到一边,盯着河面抹了抹眼睛,不吱声了。
瞎子走到我旁边,小声说:
“走凶先走水,这些鸭子是让河里的鱼和王八给咬死的。”
如果我不是阴倌,听了这话,肯定觉得他精神不正常。从来都只有鸭子吃鱼,哪有鱼咬死鸭子的道理。
可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旦风生水势突然变得险恶,必定是会产生一些反自然现象的……
一辆警车和一辆医院的面包车先后停在村口。
郭森跳下警车走了过来。
“郭队。”
“郭队。”
郭森摘下警帽,看了看地上的死鸭子,抬眼看着我低声说:
“尸体送来了,但是我和赵奇必须全程跟查,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极限了。”
“明白。”
“尸体放哪儿?”
我勉强笑笑:“还送我家去,放在院儿里就行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
“有件事,还得你出马。”
“说。”
我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从包里拿出那一刀黄符塞到他手里,冲不远处的三爷爷努了努嘴。
郭森瞪了我一眼,低声说:
“以后你小子要是再敢学马丽跟我来一推六二五那套,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拿着黄符走到了三爷爷身边……
村民散去,窦大宝开车赶来。
副驾驶车门一开,下来一人,居然是潘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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