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冷静下来。
“还是要去,我现如今内忧外患,若是连近在咫尺的机缘都不敢去拼一把,那还如何与已掌握大势的赵四爷去斗?”
“更何况,我日后要策马江湖,仗剑天涯,不知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肯定会比今日的遭遇要危险得多,如果现在遇到一点危险和困难就退缩,那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小小的绿柳镇得了。”
思索片刻,赵寒下定决心,略一收拾,便出了山洞,向着远处那座山谷奔去。
半个时辰后,赵寒来到了那座山谷旁的一处百丈高的悬崖上,小心翼翼的伏低身子,匍匐前进,临到崖边上,才探头往下打量。
就见原本林木丰茂的山谷内此时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伏地断裂的树木,碎裂炸开的山石,一道道深达数尺的裂缝呈放射状向山谷四周蔓延,周遭数十丈内的山石、崖壁上都沾满了一坨坨如粪便般的烂泥。
山谷正中央,有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正杀作一团,妖气滚滚,灵压迫人,剑光爪影交错撞击,气浪翻涌间使得积雪都化作了水汽,显然双方交战已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其中大的那道身影足有两丈高,乃是一尊兽头人身的妖物,它的头颅像狮子,身上没有穿衣物,露出与人类没什么区别的躯干,手脚俱全,只是身后有一条钢鞭似的尾巴,它袒露的身躯和四肢上有一道道黄黑相间如老虎般的条纹。
这头妖物已不能用强壮来形容,一身筋肉如岩石般突兀,身形较常人大了三圈,身板足有三四尺厚,手臂粗如人腰,腿脚壮得像铁柱,胸前有两团巨大的乳|肉耷拉着,尖端深紫还残留着奶渍,腥甜骚臊,怪味扑鼻。
这分明是一头还在哺乳期的雌性的狮虎妖怪。
这头狮虎妖怪神力无双,爪牙锋利,动作迅猛,每一次扑击,都会掀起狂风阵阵,山石林木只要被它爪子碰到,便如切豆腐般,裂成两半,断口光滑如镜。
更为阴狠的是它那条钢鞭也似的尾巴,时不时的抽冷子就是猛的一下,力达万钧,迅若闪电,每次都将空气抽爆,发出如鬼泣般的鸣响,令人防不胜防。
赵寒只望了一眼,就口干舌燥,心头惊颤不已,暗自在心里比较了一番,发现如果是自己现在去面对这头妖怪,根本就挡不住它一招,只有被秒杀的份。
场中与这头狮虎妖怪针锋相对的,是一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他鹤发童颜,一袭天蓝色长袍,其上辉芒点点,脚下踩着一双芒鞋,腰间系着淡黄色的丝绦,丝绦上挂着一只巴掌大小,粉雕玉琢的小茶壶。
这位老人家个头不到狮虎妖怪的一半,但气势却不落下风,他身手敏捷,出手如电,动作干练,上下腾跃间比后生仔还要利索得多,手中握着把三尺长剑,通体赤红如火,挥洒出的剑气异常灼热,显然不是普通货,就连那头狮虎妖怪都极为忌惮,不敢攖其锋芒。
从赵寒听见山谷内有战斗响声传出开始,到他现在挪到悬崖边上观战,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这一人一妖也算是棋逢对手,杀得难解难分,双方损耗严重,早已不如之前那般声势煊赫,先前的震天吼叫,炫丽的赤霞都不见了踪迹。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这一人一妖依然没有分出胜负,但无论是狮虎妖怪还是老人家,都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只是局势十分险恶,稍有不慎便会中招身死,让得他们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僵持,希望能坚持到对方先倒下。
赵寒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又向下张望了一眼,就见那位老人家此刻脸色已是惨白一片,额上大汗淋漓,将原本一丝不苟的白发濡|湿,身上的长袍更是宝光黯淡,前胸后背都贴在身上,各现出一大块湿痕,他手中宝剑挥舞间早已没了先前纵横睥睨,光耀四方的气势,招式间错漏百出,已没有了章法。
相反,这头狮虎妖怪虽然也是一副力竭气尽的模样,但它的每一次进攻依然有腥风伴随,每一次扑击挥爪都势大力沉,虎虎生威,已然牢牢占据了上风。
“老家伙,你害死了我的崽子,我要将你的心肝脾肺都挖出来,一口一口的吃给你看,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方泄我心头之恨!”
狮虎妖怪的声音沙哑尖锐,好似两块铁片在摩擦,十分刺耳,发音硬邦邦的没有仄韵,且含糊不清,但它意思却表露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