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于洋的脸,他的身上已经没有魂魄存在的痕迹,要么是魂飞魄散,要么是被送走了。
黄善军有些失望,我们两个一块把于洋从停尸间抬出去,他又打死人重新进去,说是要再找找。
他没让我进去,我也没往里走。
方萍已经醒来,靠在车上,似笑非笑,道:“你不用幻象六爷会帮你。”
我拧眉。
她缓缓朝我走近,冷笑着说:“六爷不会管我跟你之间的争斗,只要没有威胁到他的利益,他不会插手。”
我本来心里就烦躁,听见她这话更加烦。
“是么?”我攥紧手里的匕首。
她冷哼一声,倾身向前,“当然,你指望六爷给你做主?你……”
我猛地抬起手,挥着匕首往她脸上扎,她吃了一惊,立马往后退,我快步追上去,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右手拿着匕首在她的胳膊上狠狠的划了一刀。
当刀刺入她的肉里时,我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
“方萍,我要真想对付你,用得着找六爷?”我冷声道,说完又在她胳膊上来了一刀,“不要挑衅我,你对我动手,我就敢对你动手,要是你对我动杀心,我会提前杀了你。”
她满眼惊惧,额头渗出冷汗。
“不要觉得我会任由你欺负。”我发狠的说。
说完,我大力的把她推到一边。
她捂着胳膊,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把刀子上的血擦掉,斜睨着她。
几秒后,黄善军领着人从殡仪馆出来,说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听见他们说话,方萍才反应过来,指着我尖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对我动手,我杀了你。”
说着她就朝我冲过来,我上前先踹了她一脚,她趔趄一下,要往边上倒,被道士扶住。
看着她还要上前,黄善军连忙让人把她带到车上去。
方萍被人带上车后,还在咒骂我。
刚开始我还能忍,等听她开始拿我爸妈说事之后,我直接把匕首顺着窗户掷到了车里,直接插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弄死你?”我狠声大搜。
她当即没了声音,又惊又怕的看着我。
“从从,先跟我过来。”黄善军低声说。
我瞪了她一眼,转身跟黄善军离开。
他带我走到殡仪馆内,劝我说:“你跟她生什么气?方萍身后有范家,不好惹。”
我指着胳膊上的伤口,说:“这可不是我惹她,是她在惹我。”
黄善军叹息一声,半晌说:“往后小心点。”
“嗯。”我应了声。
回去的时候,我跟方萍没坐在一辆车上,黄善军先把我送回家才去见的六爷。
我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一开门就看见郁灏站在窗户前,脸色凝重。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问他:“怎么了?”
“于洋死了。”他说。
原来他都知道。
我点头,“对,我们在殡仪馆发现的他。”
于洋是我爸的人,他又是买走了佛骨,如今他被杀,要么是佛骨被别人抢走,他被灭口,要么是佛骨被我爸拿走,他被灭口。
我相信我爸不会滥杀无辜,所以我倾向于第一种,有人把佛骨抢走,于洋被灭口。
只是,是谁把佛骨抢走的呢?
我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郁灏问我:“你这次过去,有没有见到鬼相?”
“见到了。”我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的?
他冷笑一声,伸手在我双眼上一抹,只听噗通一声,老相师被他甩出来。
“说,你跟鬼相的计划是什么?”他冷声道。
老相师从地上起来,低头说:“这不能说。”
郁灏走到他跟前,说:“是么?曾大全,你在四十年前有一相好,她给你剩下一女,十几年前你的孙女出生,如今就在……”
老相师突然打断他,说:“我说,我全都说。”
郁灏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他。
“我跟鬼相早年是得罪了仲六才惹来杀身之祸,我们两个不甘心就这么被仲六杀害,临死前找到无面面具,在上面动了手脚,仲六就算是得到无面面具,短时间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老相师说完看了郁灏一眼,“至于他想要什么,您应该知道。”
我纳闷的看向郁灏,他知道什么?
郁灏脸色缓和些。
老相师接着说:“仲六外慈内奸,不是个好东西。”
半晌,郁灏轻笑两声,“怕是仲六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无面面具被你们动了手脚。”
说完,他挥挥手。
老相师脸色放松些,身形消失。
“郁灏,你们刚才在说啥?”我问。
他说:“你可知道在七难河船棺的下面一层放着什么?”
我想了想,说:“就是那张脸。”
那张脸没有五官,有人在里面看到自己,也有人看到其他人,到底是干啥的,我也说不上来。
郁灏说:“那是心镜。”
心镜?
他解释说:“透过那张脸,你能看出你最在乎那人的心是善是恶。”
我皱眉,说:“可是不对呀,上次我在七难河也看见了那张脸,我没看出你来,也没看出我爸妈。”
他道:“能看出的前提是,你在乎的是人。”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我爸已经是鬼了?他死了?”
“他不是鬼。”郁灏说:“但他现在肯定也不是正常人了,否则仲六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找不到他。”
我脑袋里空白了一瞬,半天缓不过来。
郁灏也没再说话,沉默的坐在一边陪着我。
我靠着他的肩膀,眼睛发酸,“我们原来好好的一个家,怎么搞成了这样?”
他把我搂到怀里,轻声安慰我。
自从郁灏跟我说了这事,我一连好几天没有睡好,黄善军把于洋的尸体给六爷送过去后,六爷就再也没找我。
我想了好几天,也想不出我下面应该怎么办。
继续等着六爷来找我,实在是太过被动,可不等着,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礼拜,郑焕英找上我。
几天不见,她神情疲惫,黑眼圈很重。
“你怎么憔悴成这样?”我皱眉问。
她扶额,叹息说:“还不是家里那摊子事,也不怕你笑话,自从欢心用血咒诅咒我们一家之后,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诅咒真的有效果,家里已经有两位老人去世,我嫂子家三岁的小女儿也在玩耍的时候从三楼掉下来摔死。”
我听的心惊胆战。
“那你来找我是……”我诧异道,我想要帮她,可我不懂破诅咒。
她说:“这次是我私人的请求,我知道有一样东西能破掉诅咒,但我自己拿不回来,所以想要你跟我去。”
“我?”我有些纳闷,“为什么是我?”
我本事不好,懂的也不多。
她点头,“我是没有办法了,这事已经在北方传遍,我们郑家的脸面算是彻底丢光了,我爷爷闭门不出,连我都不见,家里人心惶惶。”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忧色更重,“你或许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发愁,你知不知道在百年前还有一个道士也用过血咒?”
“不知道。”我如实道。
她说:“那是一个没有正式拜入道门的女道士,她本事高强,若是坚持修行定能成大器,可惜她爱上了一个卑鄙的男人,那男人先是骗得了她的身子,在她生下孩子后就将她抛弃,她抱着孩子上门算账的时候,才知道男人已经娶了老婆。”
郑焕英顿了顿,脸色更加难看,“那男人家里有权有势,为了遮掩派人去杀女道士,在咽气之前,女道士以自己和孩子的魂魄为代价,立下血咒,诅咒那家人百年气运断,后人不得好死,其后十年,那男人的一家死的死、疯的疯,断子绝孙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了。
“行,我帮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说。
她连忙道谢,说:“也不远,就在邻市,听说那里有个胡半仙,专门对付诅咒。”
我和郑焕英当即出发,下午三点多到了邻市,找到胡半仙的住处。
我看着面前的小破院子,怀疑道:“这真是胡半仙的住处?”
“应该是。”她也不确定。
我们试着敲了几下门。
“谁呀?”透过门缝,我看见一个小个子男人拖拉着鞋走出来,看门看见我们,立即换上一副笑脸,“两位美女,你们找谁?”
郑焕英说:“我找胡半仙。”
他眼珠一转,脸上的笑容褪去,后退几步,打量着我们,说:“我们这里没有半仙。”
郑焕英进门,“不可能,他们跟我说了,胡半仙就住在这里。”
我仔细看着他,发现我们一提起胡半仙,这人竟然莫名心虚,看着他要跑,我连忙追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腿窝上。
他哎呦一声,直接趴到地上。
“说,胡半仙在哪里?”我冷声问。
他苦着脸,说:“你们搞错了,我这里真没有胡半仙。”
他明明长着一张圆脸,但我莫名在他脸上看出了尖嘴猴腮的感觉,而且他的脸上还没命气,面相也看不出来。
我心里有了底,“你就是胡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