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白秀毫无预料地听到一声极为轻微却十分耳熟的声响,还没反应过来,萧天星已张开双臂,就像拥抱着窗外什么东西一样,缓缓倒在了地上。
鲜血混着脑浆从她眉心的窟窿里涌了出来,顷刻间将她似欣喜、似解脱、似悲悯的笑容掩盖住了。
白秀本能地想过去查看她的情况,然而脚下生了根一样,一步也迈不出,最后还是老图接到消息,过来把事情处理了,然后送他回了家。
他浑浑噩噩地往楼上走,老图在门口替他辩解:“你别想太多,这萧天星得罪了太多人,说不定是那些头头们怕她供出自己,于是雇凶暗杀了她,总之和你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白秀问自己,萧天星的死状和郑如意如出一辙,她显然也是被蛰天灭口的,甚至于是同一个人动的手,那个人就像一场噩梦,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将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杀死。
他知道他不能继续躲避下去了,如果不找到这个人、不找到蛰天,他身边还会有人遭此厄运,只有找到他们、杀了他们,他才能彻底得到救赎。
等老图离开,白秀去买了份午餐,向云生听到他的动静,总算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装睡了,探头问他:“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白秀歉意一笑:“抱歉,去了警局一趟。”
“不会又是老图他们找你跑腿吧?”向云生忍不住抱怨,“哼,特别事件小组就是一群煞星,以后少跟他们来往!”
白秀笑着点了点头。
向云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追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要你去警局?”
白秀没有提萧天星找他的事,只低声告诉她那个消息:“萧天星死了。”
向云生愣了愣,旋即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那你干嘛不高兴?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差点害死我,还那样对你,我巴不得她早点死呢!”
“是啊,她罪有应得。”白秀也笑了笑,将门带上,隔着房门对她说了也许是他们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云生,你再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午饭。”
向云生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顺从地躺了回去,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连忙跳下床朝客厅走去。
一看到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她懵了,然后疯了似地在附近翻找着,没多久她找到了饭盒下的那张纸条,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行字,她的眼泪却瞬间滚落下来。
“人灵有别,后会无期。”
几天后。
白秀到达望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个闻名于世界的古老都城沉浸在现代社会的霓虹灯下,别有一番惑人心魄的风情。
他来到这里并非只是出于谢宁蕴的邀请,他要去找一个人——老城区春风路23号,曲小雯。
这是李三才临死时留给他的地址,想来与蛰天有关,只是如今十年过去了,这个地方或者说这个人还在那里吗?
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他拦了一辆车,可司机一听他要去那里,连连摆手,然后摇下车窗绝尘而去,他觉得奇怪,又拦下一辆车,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正一筹莫展,不远处的电动三轮车门里钻出来一个脑袋:“哥们,你是不是要去老城区?我回家刚好顺路,可以载你过去,只要二十块钱!”
见白秀面露迟疑,那年轻人笑了笑:“别等了,那边搞拆迁,公交车早就改道了,这么晚出租车是不敢去的,也就是遇到了我,不然你得明天赶早!”
听他这么一说,白秀也就依言上了车。
年轻人从后视镜打量着他:“看你也不像缺钱的样子,还舍不得二十块钱?”
白秀不好意思一笑:“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奇怪,他们都不敢过去,为什么你愿意做这门生意。”
“原来你是怕我骗你啊……”
年轻人一边开车一边感叹,“实不相瞒,我就是老城区的人,自然敢去,其他人就没准啰,老城区最近丢了很多孩子,弄得人心惶惶的,天一晚谁敢冒这个险!”
白秀皱了皱眉:“你们没报警吗?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没人管吧?”
“可惜这不是想管就能管的。”
对方摇了摇头,“事情就邪门在这儿,自打第一个孩子失踪就有人报警了,警察同志也来查了,不成想老城区偏僻,压根没装监控,我们那片儿人来人往又多,根本查不到这坏事谁干的。”
虽然后来也装了监控,甚至隔不远就有派出所的治安亭,可这孩子还是一个一个地丢。
你说这王八蛋也真够缺德的,怎么就逮着我们区薅呢?这能搬走的都搬走了,老城区也就越来越荒凉,亏得我家没孩子,不然我也早领着我一家子挪窝了!”
他反应过来,好奇地瞄了瞄白秀:“你看着不像望城人,和老城区更是不搭界,过来找亲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