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恍然，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声音为何会变，但既然此人的确是天星会的人，之前的疑惑或多或少能迎刃而解——
对方来找他真地是出于私人恩怨吗？这会不会本来就是天星会设给他的一个局？
当然，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无缘无故地，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算计他？最后他又为什么能完好无损地回到四楼的监控室？
白秀陷入了沉思，而在场为之动容的又何止是他，张秋言盯着那人看了许久，最后神色骤变，猛地站起身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是封聿？！”
坐他旁边的左悠也是露出了惊诧神色，不敢置信地说道：“不过几天，封老弟你、你怎么……”
天星会众信众当然也认得他，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是吗……”封聿桀桀怪笑着，如果他真是所谓的封先生，那他与传说中的简直判若两人。
“这不过是获得永生的一点代价罢了。”
见众人眼中皆露出惊惧之色，他言语中多了几分蛊惑，“不管你是‘异类’，还是普通人，都能得到永生，只要你们肯舍弃这幅肮脏的皮囊！”
他缓缓举起自己的手——晶莹光滑的皮肤在阳光中好似羊脂白玉——就像举着一杆旗帜。
“看到了吗？新生婴儿一样的肌肤，充满了活力，这、就是新的开始！天女心已经结出硕果，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力量，它将让所有人获得重生！”
众人眼中的狂热再次被他的话点燃，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天星会万岁！天星大人万岁！封先生万岁！”
封聿重新踱回轿子附近，朝他们神秘一笑：“我知道大家心里肯定还有迟疑，眼见为实，接下来我就亲自展示一下这天女心‘果实’带来的逆天之力！”
他将轿子帷幔用力一扯，它便整个落了下去，里面不是空的，赫然躺着两个人影，她们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已经死去，还是暂时陷入了昏迷。
白秀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向云生？那不是向云生吗！”老图回来刚好撞见这一幕，顿时呆在原地，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秀，“你不是说她跟谢宁蕴回去了吗，难道他们出事了？！”
白秀好不容易回过神，昨晚所有画面悉数在他脑海里打转，但很快一个个细节悄然浮现——并非向云生他们在途中遇袭，而是当时他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向云生。
是了，向云生怎么会不告而别，向云生又怎么会知难而退……可惜当时他被自己纷杂的思绪蒙蔽了眼睛，竟真地丢下她没有再管。
老图顾不得责怪他，眼见封聿从随从手中取下一碗清水一样的东西，朝轿中两人走去，他连忙拉了拉白秀：“快想想办法，要是让向云生也变成那副鬼样子，还不如现在就上去杀了她！”
白秀心中勉强一定，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乱了阵脚，迟疑片刻，他打定主意：“你现在就去唤醒那些驭尸，只要制造出片刻慌乱就好，等救下云生我们再将它们毁去。”
老图也没有急得失去理智：“可我们也不能完全控制住它们，要是、要是它们失控了……这里全是普通人，会闯下大祸的！”
白秀宽慰一笑：“我不会让云生出事，也不会让它们危及其他人的性命，我有办法的，你快去吧。”
老图哪不知道他的性格，心绪只转了一圈就重新站定了，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不行我们现在就上去阻止他，大不了也被他拿来做实验，你可不能乱来。”
白秀没想到他在关键时刻竟然无比冷静，当即不再说话，转身就朝身后的人群走去。
老图顿时陷入了两难，正举足不定，哪想一声冷笑突然闯入所有人耳中：“薛祈山，果然是你。”
熟悉的声音不仅让老图怔了怔，就连白秀也下意识停下脚步去看祭台上多出来的另一个人影。
此时的荀芳好似不曾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荀芳，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一股肃杀之气，她缓缓地朝封聿走去，所过之处竟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封聿本来只是冷眼看她，但很快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色，恍然道：“你来了。”
“我来了。”荀芳死死地盯着他，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那天在四喜坪村我就认出了你，不管你千变、万变，哪怕化作灰我也认得。”
“你是来杀我的，替吕文报仇。”封聿渐渐恢复了平静，眯了眯眼睛，“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当年的事了？我自忖做得天衣无缝，你又从何知晓来龙去脉？”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丧心病狂做下这等恶事，还怕别人知道么？”荀芳扬了扬头，只为不让眼泪落下来。
“原来如此。”封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当年吕文也瞒着我留了一招，他临死时其实已经告诉了你真相，只是怕你被‘组织’灭口，这才临时覆盖住了那段记忆。
但你总有一天会发现酒店下的秘密，他对我也很了解，知道我下不了手杀你，只会抹去你的记忆，这就是他的契机——在我暗自庆幸我可以不用杀你的时候，你已经恢复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