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络腮胡子将他的脸遮了大半,但白秀却仍觉得这人极为面善。
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他正思索,郑如意却坐在沙发上朝他挥手示意。
白秀连忙将脑中莫名思绪挥退,走了过去。
还未等他坐下,郑如意已是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把这个码头称作郑和路吗?”
白秀其实已经猜测到了几分,但他还是更愿意听郑如意解释。
见他静静地看来,郑如意摊了摊手,故作叹息道:“好吧,真拿你没办法,谁让我是你弟弟呢!
其实这是一个黑码头,你不知道,之前那司机以为我要卖了你,所以才会好心提醒。”
“……”
老实说,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做着各种搞怪的表情,白秀真有一点不适应。
不过他知道郑如意的话中揶揄成分更多,便道:“的确应该感谢他,不然就被你蒙混过关了。”
“什么应该感谢他!”郑如意啧啧一声,讥讽笑道,“他不过是怕我们偷渡出境,上头查下来连累他的饭碗,不然你真以为他那么好心?”
白秀捕却捉到他的言外之意,蹙眉道:“所以,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呵呵。”面对他的质问,郑如意干笑一声却仍是左顾而言他,“哥,你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理想的生活?”白秀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的确,他一直在追逐着一个答案,却好像从来没有停下来想过这个问题。
最后他摇了摇头,说道:“很大多数人一样,就是和亲人、朋友、爱人,平安快乐地生活一辈子吧。”
“我也是。”郑如意难得认真地看着他,“哥,我已经失去了父母,现在只有你和我相依为命,我不能在失去你了。
世界这么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为什么我们不能离开这个盘根错节、危机四伏的圈子?”
“可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白秀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回想起之前种种,他叹道,“进了这个局,就不再是局外人,我想不想离开、能不能离开已经和我无关了。”
他无奈笑道:“如意,趁着你还没有搅进来,快离开吧。”
“可是,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郑如意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嗤笑道,“你陷的越深,将来失去的也就越多,难道要等你失去一切,你才会后悔吗?
呵呵,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放弃那个杀害我们父母的女人和你所谓的父亲。
他们就真的这么重要吗,比我、比你深爱的那个女孩,都要重要?”
白秀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道:“与他们无关,是我自己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将郑如意彻底激怒,
他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情绪,站起身来歇斯底里地怪笑起来,嘶声道:“那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行不行,只要你肯定和我离开,我愿意把这条命交给他们!”
“别这样。”
这样的郑如意当真像当日那个疯狂杀人的凶手,白秀心里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担忧,总感觉郑如意有点不对劲。
他正手足无措,船突然停了下来。
那络腮胡子在外面喊道:“郑先生,前面就是慧山别苑了,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不会有人打扰白先生的。”
一听他的话,白秀便明白了几分,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郑如意想让他离开,这是他一开始就明白的,但他没想到郑如意这么了解他,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要出海。
郑如意也是一愣。
他恢复了之前的冷静,转头看着窗外说道:“白秀,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离开?只要你想,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知道为什么,白秀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如果他拒绝了,他将永远失去这个才与他刚刚相认的弟弟。
可是他要答应吗?
或者说,他能答应吗?
一瞬之间,他想到了很多,谢清苑温柔笑容,白殊手掌的温度,甚至于那天清晨,淡淡的晨光中,白晏的被雾打湿的长发。
二十三年的感情,又叫他如何轻易割舍。
白秀站起身朝船外走去,直到郑如意看不到他的眼中的不舍,他这才低了低头,对他道:“对不起。”
他走上甲板,一轮红日渐渐升起,让繁忙的码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白秀突然想到之前那句话,心里已经有了改观——前路未卜,虽然凶险,但却也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