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了什么事故,以及方承影一家意外烧死的重重疑点——他相信这两件事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然后按图索骥,寻找更多的线索。
另外一个方向当然是找到方悬翦这个当事人问一问,它无疑是最直接、最有用的方法。
直觉告诉他,方悬翦知道的信息比任何人都要多,只要找到她,让她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当然,在此之前,他得先找到方悬翦。
通过方心或许可以达成这一前提,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这会破坏他们之间的信任,也会破坏她和方悬翦之间的信任,无论如何都会让她为难。
思来想去,他决定找机会向白幽打听几个问题,如果她愿意告诉他,事情将有峰回路转的机会。
两人温存了片刻,白秀便歉意唤道:“阿心。”
方心终于回过神来,有些不明所以地抬了抬头。
两人目光一撞,她的脸颊又红了红,小声道:“怎、怎么了?”
白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身上的血污,说道:“时间不早了,晚上六宗还有重要的聚会,我得回去收拾收拾。
更何况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也需要和姑姑汇报一下,不能继续陪你了。”
听他这么说,方心心里自然生出几分失落。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抿唇笑道:“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反正这辈子我只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想跟你分开……”
白秀心头滚烫,紧紧拥抱着她,低声道:“好,我答应你。”
这份承诺让方心恨不得时间就停在这里,但她又舍不得让它停在这里——她从来没有对将来那么憧憬过。
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激荡的情绪,她心里万分甜蜜地道:“那我们先下山吧。”
两人并肩下了山,一路上欢声笑语,一腔缱绻情意越发衬得时间流逝得飞快。
一直走到河堤,方心才依依不舍地停下脚步。
她对白秀道:“下边就是码头了,我自己回去吧,不然又要耽误你不少时间。”
白秀温言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方心小声应了,转身顺着石阶朝堤下走去。
没一会儿,她上了码头,见白桑的船还未过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白秀就伫立在那里,离她那么近,那莫名的心绪让她高声喊道:“白秀,晚上见!”
白秀闻声怔了怔,旋即一笑,也朝她挥了挥手。
“晚上见。”
方心会心一笑,好容易才将目光收回,刚一转身,便见白桑叼着烟头正懒洋洋地站在不远处的船头。
他嘴角挂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故作恍然地道:“原来你喜欢白秀啊,难怪看不上白桡那小子……”
方心不由蹙了蹙眉。
不知为何,对方的话让她有些不舒服。
虽然从白桑的神情举止中,她并未察觉到任何敌意,但对方的态度就是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是嘲弄,而像是——
怜悯。
没错,就像一位洞察世事的长辈看着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晚辈,眼神中浑然是一种旁观者才有的冷酷和嘘唏。
这让她很不安,甚至有种想逃开的冲动。
等她回头看着白秀静立堤上的挺拔身姿,心里又冷静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朝白桑走了过去,不卑不亢地道:“麻烦你送我过去。”
“呵哈。”白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也看了白秀一眼,又飞快地转回了目光,笑眯眯地道:“那姑娘你坐好了,这河里可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平静。”
他显然在暗示着什么。
方心心中一凛,忍不住想问个明白,但她还没有开口,白桑已经摆了摆手。
他抬手拈着烟头,淡淡的烟圈从他口边盘旋而上,渐渐消失在阳光中。
他手指突地一弹,那烟头轻盈跳跃,落在水面只惊起一圈浅浅的涟漪便飞快地沉了下去。
没来由地,她一颗心仿佛也随之坠落,继而陷入了无边的泥沼之中。
方心浑浑噩噩地上了船,没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回转头朝白秀看去。
只一眼,她就愣在了原地。
不知何时,白秀身边站了一个女人。
方心看到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那人眼中凛冽的寒意却让她如堕冰窟。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突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