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彧干笑一声,立刻转移话题:“外镇北面有个码头,那儿的船是连接外镇和里镇的唯一工具。六宗的人可以自由来往,外镇的人要进里镇则需要各宗执首的批示。
等到了宿灵居,我再把六宗成员专用的通行玉符和明天祭祀大典要用的礼服送过去。”
白澈深情地注视着她,点头笑道:“那就麻烦彧儿了。”
白彧忍住胃部的不适,扯着嘴角笑了笑,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白澈也不介意尴尬的气氛,笑道:“说起中元节的祭祀大典,我都二十多年没参加了。想想小时候,好像就记得这活动过程极其繁琐,远远不如晚上放河灯来得有趣。”
白彧显然对此颇为赞同,感慨道:“是啊,小时候非常讨厌参加祭祀大典,总希望白天快些过去,这样到了晚上,就能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河边玩了。”
说着她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见她眼波流转之下明媚万分,白澈一阵心动,趁机问道:“不知道彧儿明晚有没有空?要不我们去放河灯怎么样?正好可以体验一下儿时的乐趣。”
白彧干笑道:“难得二哥有如此雅兴,可惜明天晚上宗里有事,小妹就不奉陪了。”
见她拒绝得如此干脆,白澈自然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道:“那还真是可惜。”
两人正说着,已经穿过闹市,到了外镇北边的镇民居住区。
这里就要比南边的商业区清净多了,他只是偶尔看到几个白家人经过。
白澈正琢磨着怎么跟白彧套近乎,却见前方迎面走来一群年轻人。
为首那人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个子高高瘦瘦的,模样还算周正,就是脸色苍白,看着有点营养不良。
他似乎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周围的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那少年身边的人猛地一拉他,示意地朝他们这边努了努嘴。
那少年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待转头看清两人,神色突然一变。
其他人顿时也止了笑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相互说了什么,哗啦一声便一哄而散了。
最后只剩那少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两人跟前。
白澈不解地看向白彧。
后者神色不变,只是冷淡地瞥了那少年一眼,似乎在等他开口。
那少年涨红了脸,许久才嗫嚅道:“姐……”
白彧讥讽一笑,很快移开了目光,凉凉道:“白锐,你有这功夫闲逛,不如在家好好修行。没有天赋不是你的错,勤能补拙嘛。
祖父和父亲对你寄予厚望,可你却天天跟一群普通人厮混,让他们怎么放心?他们也是心大,要是我,可不敢把白虎宗交到你这种人手里。”
白锐讷讷地动了动嘴角,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最后白彧嗤笑一声,不再理会他,对白澈道:“白二哥,这边走,前面就是宿灵居了。”
白彧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澈连忙跟上。
他好奇地回头一看,便见白锐握紧拳头站在原地,正怔怔地看着白彧的背影,似乎是哭了。
“你弟弟……”
白彧顿时一摆手,有些不耐烦地道:“能别提他吗?听着就烦。”
白澈识相地闭了嘴,心理却暗暗揣度起两人的关系来。
听她的意思,那叫白锐的少年似乎就是白虎宗下一位接班人。
不过就刚刚两人的反应来看,白彧对他可是相当的不客气。
也难怪,即便早就离开白家,白澈对六宗的家长里短还是略有耳闻——这白虎宗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
白彧怨气这么大,多半与此有关。
两人穿过几段湖心走廊,很快便进了一栋独门独户的院落。
院子里草木葳蕤,很是凉爽,这想必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宿灵居了。
白彧领着他上了二楼,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才停了下来。
她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因为祭祀大典的缘故,镇里来了不少其他家族的人,房间并不充裕,只剩下这三间房了。我听说令弟眼睛不太方便,所以安排你跟他一个房间,二哥觉得如何?”
“还是彧儿细心。”白澈不由赞道,心里却暗暗思量起来。
从刚刚白彧的话里可以知道,青龙宗并没有提起白秀失踪的事情。
涉及江家和方家,他们断没有隐瞒的必要,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白晏已经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白镇国了。
但看之前白镇国和白梁的反应,丝毫没有为此事着急,那么他姑姑肯定也已经说服他们。
明晚就是中元节,离鬼门关闭还有最后一天,她就这么笃定白秀在鬼门关闭之前一定会出现?
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白澈心中一沉,隐隐约约意识到,有一张大网正悄然朝着他们……不,准确地说,是朝着白秀狰狞地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