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他们都在,就在里面呢,我去叫他们?”
“不用,我跟你进去吧。”
反正这会也没生意,小贝带着伙计直接到里头去,然而制药房里并没有看到静安和小西子,到是后院传来声音。
她和伙计往后院走,刚到后院门口还没出去呢,就听到静安气愤的声音:“我们钱也没少给你们,你们这什么意思啊,滥竽充数也就罢了,还少这么多?还有这个,居然用萝卜来代替人参?你们难道不知道,这药要是放错了,是可能吃死人的,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啊?”
应该是送药材过来的那方毫无所谓地说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们这些药也卖不出去,是真是假,不都那样嘛。你们要是不乐意,咱们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他的同伙也说道:“最起码我们还能给你们这些药材,想清楚啊,现在整个京都,可没人敢跟你们做生意,到时候,别说人参了,你们连萝卜都没有。”
“那行吧,这生意,我们就不做了。”
小贝缓缓走了出去,孩子暂且交给了伙计,风衣帽兜盖住大半张脸,送药材的人自然认不出她,静安这个贴身伺候她那么久的,第一眼疑惑,第二眼就看出来了,当下用手捂着嘴没让自己叫出声来,眼眶里却逐渐蓄积了泪水。
送药材的人一听有些慌了:“你谁啊,这里你能做主吗?”
虽然威胁了静安,可他们并不希望失去这单生意,拿同样的价钱只给一半的货,他们不知道能从中多赚多少呢,怎么可能轻易舍弃。
静安冷静下来,没再看小贝,只冷着脸对他们道:“怎么不能了,她说得对,这生意我们不做了。”
“你说不做就不做啊,之前你们要的药材我们都已经派人采摘了,现在你们说不要了,损失谁来赔?而且,除了我们,你们可找不到下家了,怎么,是想关门大吉了是吗?”
“损失?好啊,说到损失我们来好好算算,正好这些货还在这里,还没交接,现在就去报官,怎么样?”
送药材的一点不怕,吊着眼睛看静安他们:“好啊,叫官就叫官,就怕你们不敢。”
小贝根本懒得跟这些人辩解:“好,报官。”
她拿出一块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玉佩出来,丢给小西子。
没多久,不仅仅衙门的人来了,刑部都派了人过来,本来药材商的人以为衙门的人定然是帮他们的,可刑部一来却完全的公事公办,衙门不敢乱来,加上药材商的人太过自信,证据都没销毁,就那么摆在大家面前,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就算现在朝廷再乱,官大的就是威风,衙门的人就算不甘心也不能在此刻发作,要告状要报复都得以后再来,这会得非常秉公处理地让药材商赔偿宝丹阁的损失。
赔得还不少,而且两方的交易就此作废,送来的那些药材依然归宝丹阁的。
总的算起来,反倒是宝丹阁赚了。
但临走的时候,药材商的人恶狠狠地警告他们别太嚣张,等着关门大吉吧。
药材商和衙门的人都走了后,他们进了屋,小西子对静安抱怨:“你说他们真会赔偿吗,别今天说说,改天就不认账了?”
“放心,不认账就到他们店里去讨,白纸黑字画押在那呢,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也对。”小西子应了后才发现说话的,不是静安不是,也不是突然出现的很熟悉的黑披风女人,而且说话的男声。
他赶忙转头,看到之前站在刑部某位大人身后的兵卫居然没走,虽然对方帮了他们,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是让小西子戒备起来:“你……”
“别紧张。”对方抬起头来,直接望向了黑披风的女人,“是你把我叫来的吧?”
看清了他的样子,静安和小西子同时惊呼:“应大人?”
这人,可不就是如今的刑部尚书应书榕嘛!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取下帽子的黑披风女人:“是啊,好久不见了,应大人可好?”
原本一副什么事都仿佛能从容应对的应书榕变了脸色,激动、愤怒、欣慰等等情绪交织在他的眼睛里:“真的是你,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主子!”要说看到应书榕只是惊讶,看到小贝,小西子完全跟看到死去亲人复活一样,而早就认出来的静安,这会确认后,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主子……”
饶是觉得自己很镇定的小贝,看到两个徒弟在她面前这么哭,她也挺不好意思的,想安慰安慰吧,又觉得自己竟有嘴笨的一天,不知道怎么哄他们。
还是抱着孩子的伙计过来一瞅,忙对他们道:“还是、还是到里面坐着慢慢说吧,你们也别哭了,当家的回来了,不是应该高兴吗,你们想用眼泪再把她冲走啊?”
所以到头来,还是伙计最冷静了。
重逢是让人高兴的,不管是小贝,还是苦苦等了小贝半年的静安等人,情绪都难免激动,好一会才慢慢平静下来,而一旦平静后,所要面临的问题也是很多的。
几个人挤在了炼药房,当初为了能让自己和徒弟在这里安心的学习制药,炼药,这炼药房是绝对安静和防止外头偷听偷看的,隔音自然不用说。
小贝扫视了一眼大家,静安,小西子,伙计和应书榕,内里一个深呼吸,才尽可能平静地轻松地语气问:“相信半年前我和皇上大婚那天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怎么样,现在看到我,怕吗?”
应书榕颇为潇洒倜傥地说道:“我总是会想起,你被人易容带上刑部公堂,巴巴看着我跟我求助的样子,想你当时多绝望多可怜,实在是怕不起来。”
小贝:“……”她一点都没有因为他不害怕而开心。
静安眼眶还有点红,但已经恢复了原本理智温柔如贴心大姐姐的模样了:“我没有什么怕不怕的,从殿下,不,是从皇上将你托付给奴婢时,您就是奴婢的主子。”
而且,这个主子还将别人渴望都学不到的炼药手艺教给了她,就是她的老师,哪有人嫌弃自己的老师的。
小西子连连点头,他一个小小年纪就做了太监的,是奴才中的奴才,没有小贝,他估计已经死在了黑疯瘟疫里了,更别说后来还能成为她的徒弟。
若是妖怪都是师父这么好的,他宁愿每个人都是妖怪。
伙计啥都没说,他还抱着孩子哄着呢,宝宝还认得伙计,当然,对他们来说小贝跟孩子离开了半年,对这娘俩来说只有几天而已,宝宝认得不奇怪,他让伙计抱着哄着,不哭不闹不说,还朝伙计咧着无牙的嘴吐着泡泡,把伙计萌得无暇去管他们要谈什么事了。
应书榕当先严肃起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想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这半年发生了什么事,还有皇、樊公子他失踪了,他……”
“知道,我都知道。”
应书榕看着小贝那恨到极点又努力让自己平静的模样,也试着让自己不要那么激动:“这段时间真的发生太多事了,虽然我已是刑部尚书,可刑部不是我的一言堂,我、凌默珏还有林子亦,我们几个樊公子比较看重的,全都被国师监视的,这会林子亦被监禁,默珏在边关,我这边虽然还有丞相帮衬,但事情太多。宝丹阁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抱歉,没有帮你看好宝丹阁。”
小贝摇摇头:“我知道,要不是还有你们,宝丹阁早关门了。”
她沉下气,道:“这会说这些都没用,我今天出现在你们面前,就是想跟你们说两件事。一,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大樊朝的这些事情处理了,当然,要真正解决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让其保持沉兮登基前的模样,短时间内结束战争,让朝堂稳定。”
“可能吗?”
“只是表面现象,让大家短时间里打不起来而已。”小贝道,“然后,这些处理好了,我就去找沉兮,我一定将他找回来,只要他回来,所有的问题就可以真的解决。”
听到后面这件事,应书榕身子前倾:“你真的能找到樊公子吗?”连国师都不知道皇上去了哪里,急得上火了都。
小贝自信,却无所畏惧:“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
仇小贝照例将孩子绑在胸前,从那条地下通道里回到了皇宫。
出口就是东宫太子的寝殿。
当然,樊沉兮登基后,大樊朝就没有太子了,所以这寝宫虽然还会有人来打扫保养,但并没有主子够资格住在这里。
仇小贝对这个地方熟得不能再熟了,哪怕是后来樊沉兮登基,他们换了住所,能让她有归属感的,还是东宫。
她怀念地看着寝殿里的摆设,都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动,那张她当初死皮赖脸要赖在寝殿里时,特意给她准备的床榻都还在,那张他们相拥而眠无数夜晚的大床里头,还留着两只打造精美的金龟子,当时她觉得可爱,拿在手里把玩,随手就放在床里头的角落处,没想到居然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