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虚无的存在,怎么还会有东西能钻进他的身体里,还到处捣乱?
他当然不知道,灵魂相当于一种意识体,当意识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疼,就以为真的在疼,可实际上,一个意识体,哪分什么身体,什么手脚脑袋。
皇上魂魄起先还只是有点难受,当灵魂深处对“疼痛”的烙印越来越深后,他就越发痛苦,最后,一代帝王,魂魄居然倒在棺椁上翻滚起来,嘶声惨叫着,是觉得反正没人看见不丢脸,还是当真一点承受力都没有?
听说先皇,哦不,已经是先先皇了,他老人家还算英明,底下也有好几个出色的儿子,不知为何最后皇位会让这位先皇继承,让他在登基后,生生将那几个出色的有帝王之才的兄弟尽皆除去。
仇小贝讽刺一笑,她缩在小腹前偷偷结着手印的手正准备变幻,想将皇上的魂魄収起来,以供日后慢慢“调教”,跟樊沉兮待久了,受他龙气的蕴养,灵魂的阴气对她造成的影响正在减弱,而皇帝的魂魄虽然比之旁的鬼魂要强一些,但毕竟是“新生”的,不趁这个时候收服,还等着他以后化为厉鬼不成。
可她刚要有所行动,就听到外面宣传的太监喊着:“国师到!”
国师?
虽然没见过这个人,可仇小贝对这个名,可是如雷贯耳了啊!
她已经听过两次警告,让她要小心国师,偏她到现在一次都没见过。
出于直觉,她下意识地停下了所有动作,缩着身子乖乖跪在樊沉兮身后,什么小动作都不做,然后,她看到着青袍的脚,从他们身旁走过,她这才偷偷地抬眼瞧去,看到一身青袍的背影。
背影看着并不显苍老,身形消瘦挺拔,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可给仇小贝的气息,却不太好,就好像野兽嗅到了有害的东西一般,让她不由自主地全神戒备起来。
国师给皇帝陛下上了香,并跪了下去尊敬的拜了拜。
这是大家眼中国师正在做的事,可在仇小贝的眼里,看到的就完全不同了。
在上香的时候,国师就替换了宫女递给国师的香,当他自己带来的香点燃后,竟然是无味的,不过先前已经燃着很多根香,香炉里也插着未燃尽的香,整个大殿充斥着原本香的味道,国师此时手中看着一模一样的香有没有味道,哪怕嗅觉再好的都闻不出来。
仇小贝也不是靠闻的,她是看到了他手中那根香飘出来的烟有异,很像阴阳师用来引钓灵魂用的烟。
果然,棺椁上的皇帝魂魄没再因疼痛而到处翻滚,更没有大肆辱骂,他跟傻了一样,神色恍惚地盯着那飘到他跟前的烟,魂魄跟着那烟,自己主动地飘到了国师跟前。
随后,国师借着跪拜的姿势,从仇小贝的角度,看到他右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然后,皇上的魂魄就被他拢进了怀里,在他磕头再起身后,皇帝陛下的魂魄已经不见了,定是被国师収起来了。
仇小贝悄然地握紧了拳头,暗道自己晚了一步。
自己想収皇帝魂魄,是想留着好好折磨一下,为樊沉兮多年的不公出口恶气,但一位国师总不会跟她一样的小心思吧,就因为她不知道国师想干什么,就越懊悔让他将皇帝的魂魄收走,特别是,迟白等人吩咐要小心这人,不得不让她提防。
最最重要的是,国师明显是能看到鬼魂的啊,这世界的规则下,原世界的子民是不允许拥有“特异功能”的,从国师刚才露的那一手来看,他不可能只是单纯地拥有阴阳眼。
看来,除了她,赤离兄弟,还有其他的“外世之人”。
仇小贝心头沉淀起来,有“同伴”的感觉,并未让她感到开心,只觉得棘手。
正想着呢,祭拜完的国师转过身来,正偷看他的仇小贝看到了他的脸,他蓄着胡子,面容五官颇为深邃,但眼睛里的珠子颜色很淡,他神情平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感,朝太后和太子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去,却没有人对他的做法有任何疑议。
但国师自己停了下来,目光从太子身上,移到了他身后。
仇小贝心里一骇,他发现自己了?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刚才做的,她都无法知道他是世外之人,他是怎么一眼看出她的?
她低着头,余光都不敢往外瞟。
樊沉兮眉头蹙起,他是不知道国师怎么回事,可对方的目光让他十分不满,挺了挺身,试图将国师的视线挡住。
意识到樊沉兮的行为后,国师没有表情地收回了目光,重新迈开步子离开了这里。
直到国师彻底不在大殿中,仇小贝才松下了那口气,随后发现自己的背上全是冷汗,身子也有些发软。
刚刚国师看她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压,逼迫她快喘不上来气。
她越发觉得国师可能看出点什么来了。
好在,其他人都低着头,太后的注意力也在哭丧上,没人发现国师刚才的举动,否则定会将注意力都转移到她这个小太监身上,那她很可能就会暴露了。
樊沉兮在这时候,再次将手掩到身后来,仇小贝愣了下,赶紧将自己的手搭上去,刚一碰到他的手就立马被他紧紧握住。
明白他在担心自己,仇小贝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故作调皮地在他掌心里挠了挠,被他拍了下,她绷紧的下巴松下来,咧开浅浅的笑。
……
足足七天,每日,皇子嫔妃都要跪在灵前,所有在京的大臣跪在外头。
在这七天里,仇小贝又见到了国师两次,一次是国师因为皇上驾崩,开坛为天下祈福,一次是头七那日,他为皇上做法送他飞升。
前者是不是在祈福仇小贝不知道,后者就完全是放屁,谁不知道皇上的魂魄被他抓了去,还怎么飞升?
可这些,她又没办法告诉大家,好在,这两次碰见,国师在高高的祭坛上,她在底下茫茫人海中,不知国师有没有发现她,反正并未朝她看过来一眼。
不过总算,七天过去了,辛苦了七日的樊沉兮总算可以稍缓休息一下,但估计也就一两天的时间,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很快就要登基,到时候肯定还得很多要忙的。
仇小贝给樊沉兮弄来了药浴让他泡着,还有另外的药水让他泡脚,毕竟他之前中毒时日过程,身体不宜过于劳累,特别是双腿,刚会走没多久,更得好好养着,而这七天里,动不动就得跪上好几个时辰,仇小贝看着都心疼不已。
坐在浴桶里的樊沉兮,看着为他忙上忙下的仇小贝,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啊?”她不明所以朝他看去,就见他朝她勾了勾手指头。
“什么嘛,人家又不是小狗!”仇小贝嘟嚷着,但还是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到浴桶边,“怎么啦,我的太子殿下?”
毫无预兆地,浴桶里伸出一只手将她一把抓住,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她拽进了水里。
“啊呸、呸!”仇小贝从水里冒出头来,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乱糟糟地黏在脸上,她一边拨开一边骂,“樊沉兮,你干什么呢?”
之前那只手再次伸过来勒住她的腰,仇小贝被迫拉过去,趴在了他的胸口处,然后,听到了樊沉兮略微不满的哼道:“现在翅膀是硬了啊,都敢直呼我全名了,嗯?”
仇小贝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抬起头很是无奈地看着他。
他啧了一声:“想想以前,我要沐浴的时候,你千方百计地想要偷看,净想着如何占我便宜,怎么,现在得到了就不在乎了是吧?”都在她面前袒胸露背了,她倒好,忙她自己的去,眼睛就没在他身上停留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仇小贝竟从他戏谑的话语里听到了一丝委屈。
顿时觉得好笑,她举起手搂住他的脖子:“什么不在乎呀,我这不是在为你的身体忙碌,怕你身体出什么差错吗,我这般为你着想,你怎么还怀疑我呢?”
说着,她倾身向前,身子无骨般地贴上去,凑上前的红唇更是仿佛马上就能亲上去:“再者说,是谁一直假正经的,不肯碰我的?”
他望着眼前的妖精,低沉一笑:“这是你说的,既然敢诱惑我,一会,可别求饶!”
在仇小贝预感不好想退开时,他抱着她一个翻身,她从在他身下转到了水中,她的脸刚挣扎地冒出水面,就被他欺身吻住,并重新压入水中,给她来了一场极致的体验。
让她无比清楚且深刻的认识到,一个时刻在忍耐欲望的男人,真的撩拨不得!
……
新皇登基。
那天很早很早,樊沉兮就起来沐浴更衣,仇小贝在一旁伺候着,亲手为他穿上龙袍,配上腰带挂饰,扣上扣子,为他梳头,挽发鬓带头冠,很多她不懂的,都在这几日里悄摸地学会了,就为了这一天,给他整得平平整整。
她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的无比尊贵的男人,心里头无比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