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脑子昏胀昏胀的,去走走也好,便摆架凤凝宫。
但是路上被风一吹,他好像更难受了,说疼又不像疼,就是胀,眼皮一跳一跳的,人也跟着燥郁起来,他扯了扯领口,今天给他更衣的宫女是怎么回事,这领子怎么那么紧。
他扭动扭动脖子,手指在旁一直动着,一看就是很焦躁的样子。
“皇上,凤凝宫到了。”总管公公笑着请皇上下龙辇,可皇上没有动静,他便往里探了探,在喊了一声,谁知皇上突然就发脾气将他一脚踹开,下了龙辇后,骂了声狗东西,自己大跨步地进了凤凝宫,风风火火,很暴躁的模样。
总管公公被小太监扶起来,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事,让皇上忽然发这么大的火。
但做奴才的不能追究主子的过错,更何况是皇上,总管公公收拾下自己便跟了上去。
见了太后时,皇上极力压下了心头的狂躁,在太后旁边坐下,扫了眼跪在旁边哭哭啼啼给他请安的魏情:“母后,叫朕过来有什么事吗?”
“皇上,哀家听闻了件事,觉得应该和你商量商量。”太后给了魏情个眼色,“让情儿告诉你吧。”
“父皇,父皇,”魏情未说先哭,她想着自己扮得可怜一点,最好让皇上多同情她一点,皇上是她表叔,往常她撒撒娇,皇上都对她挺宽容的,而她做了他儿媳后,更是疼爱有加,为防他也来问责自己,先哭为上,“是情儿不好,愧对了您对情儿的信任。”
换做平常,皇上见她梨花带雨的,可能还会怜香惜玉一点,本来把她嫁给太子就是有目的性的,还得靠她在太子身边做第一手……所以对她是挺宽待的。
可这会,一看到她哭,刚刚勉强压下的暴躁感就爆发出来了,正好宫女刚把茶端上来,他抢过来就朝魏情砸了过去。
“啊——”
魏情捂着头尖叫起来,是被吓到了也是疼的,那茶杯分量可不轻,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砸过来,她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可她刺耳的叫声,却让皇上整个狂躁起来,他脑子里嗡嗡地响着,视线所及的一切看得清又像看不清,头很重很重,让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将这个发出噪音的女人掐死,掐死就没声了,就不会吵到他了。
“皇上,你做什么,快放开她,皇上!”
太后惊慌地从座位上起来,看着皇上突然没有形象不顾身份地冲向魏情,将她踹倒在地后,竟压着她掐住她脖子,往死里掐!
见她怎么喊皇上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太后急着喊着旁边的人:“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快把皇上拉开,快啊!”
宫女太监慌忙上前,可他们又不敢真的去拉皇上,有的连碰都不太敢碰,眼看着魏情都翻白眼了,太后急得自己上前拉住皇上的手:“松开她,快松开她,哀家让你松手听到没有?”
皇上的手确实被她拉开了,可皇上手臂一摆,太后被那力道扫得往后退了两步被宫女扶住,刚站稳,就看到皇上喘着粗气,微微弓着背,红着眼睛瞪着她,把“见多识广”的太后都吓了一跳:“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皇上狰狞地笑着,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看着太后吓得往后退,眼睛更红了,他盯着太后的嘴,看她的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就像童年时,她指着他在那骂,骂他没用,骂他废物,骂他不能赢得父皇的心。
“骂什么!”他猛冲过去,抓住了太后的手臂,将她拽过来,“你还想骂我是不是,你还想骂我是不是,我让你骂,我让你骂!”
“啪——”的一声,他一巴掌朝太后扇了过去,而他还抓着太后的手,太后刚被扇得往后仰,马上就被皇上拽了过去,接着又一巴掌扇下来。
宫女发出尖叫,“太后皇上”地喊着,可这些叫声,只会让皇上更加狂躁,拽着太后完全失控地一下又一下地打。
太后一开始还能痛叫,到最后都发不出声了,一开始还对皇上的行为感到愤怒,后来被打怕了,只想着能够躲开,能够停止被打,她都能给皇上跪下哀求了,可皇上拽着她往死里打,她连求饶都做不到。
到最后还是总管公公喊来了,在外面守着的御前侍卫易利云,易利云冒着大不敬之最将皇上打晕过去,这场风暴才算暂时过去。
这会,太后头上的凤冠歪歪斜斜地挂在地上,簪子掉的掉,没掉的也要掉不掉的,凌乱的头发好几簇黏在脸上,衣服歪七扭八的,一只手臂的袖子还被抓破了。
她再没有高高在上的太后威仪,眼神花散神情畏惧,宫女要扶她时,她都叫着避开,都不敢让人碰,更疯妇似得,至于魏情,她从一开始就被掐晕了,以皇上当时的疯狂程度,她还能喘着一口气算命大了,脸上的面纱早就掉了,脸上的红痕还没消退,脖子又增了新伤,一会没见就又红又肿,脖子都大了一圈,比脸上的还严重。
总管公公叫着嗓子焦急地喊道:“还不快把皇上太后带去休息……去叫御医啊怎么还傻站着,快去啊,小命还要不要了……”
事故发生那会,仇小贝正被樊沉兮罚抄书本呢。
是的,她偷跑出去的事,又被他逮了个正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过于相信他的缘故,溜的时候没有太注意细节,还是他对她的事极其的敏感,她一溜他就能发现。
“能不能少写点啊,人家手疼。”仇小贝下唇外拉做着可怜的鬼脸,想让她家男人对她从轻发落。
樊沉兮看都不看他,在自己的书案上写着字:“一个字都不许少。”
仇小贝不甘不愿地轻哼,怎么跟她父亲一样,就爱罚人写大字。
“对了,殿下,魏小三,你怎么让她去见太后了呢?”既然都被知道出了东宫,那遇见魏情去见太后的事,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太后要见,还是以好好训斥她的名义,我怎么好拦。”
“你就不怕她告诉太后什么?”
“她想说就让她说,她能有什么证据,一些药渣?”樊沉兮波澜不惊,专注着笔下的批注。
仇小贝耸耸肩,顺便转转有点酸的肩膀,这时候,小顺子进来了:“殿下,凤凝宫那边出事了。”
“何事?”
“据说是皇上突然失心疯,掐晕了太子妃,还暴打了太后。”
樊沉兮笔尖一顿,那个字被墨给晕开了一些,他平静地将笔放下:“父皇,失心疯了?”
“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失心疯,但他确实无缘无故地暴打了太后,这……”
樊沉兮第一时间看向了仇小贝,就见仇小贝心虚地低下头,心里有了猜测,他问小顺子:“现在凤凝宫是什么情况?”
“凤凝宫已经乱成了一团,因为事发突然,出事的还是皇上和太后,根本来不及阻止消息的扩散,这会,估计很多人都知道了。”
太子点了点头:“行吧,替本宫更衣,本宫过去看看。”
他正要转动轮椅,忽然顿住,加了一句:“既然消息已经传出来,你就多传另一条消息,就说,皇上其实是中了毒,才发的疯,不是皇上打的太后,是皇上毒发不小心伤了太后,务必比之前的消息传得更快。”
闻言,仇小贝抬头看了看樊沉兮,虽然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做,可并未对他产生怀疑,见樊沉兮已经转了轮椅进寝室了,她忙放下笔屁颠颠地跟在后面。
“殿下,”仇小贝接过静宁手上的腰带,自己给樊沉兮系上,“您真要过去啊?”
“嗯,”樊沉兮淡淡地应着,“出这么大事,既然宫中都传遍了,本宫身为太子,怎可不去。”
“哦。”她被他的语气弄得心虚,专心给他系好腰带,挂上玉佩等物,“那个、那个,我能陪您一起去吗?”
他抬起头,看着她巴巴的眼睛,忽然笑了:“想跟啊?”
她快速点头。
他笑脸猛地一收:“你还是在这里,好好想想,一会等本宫回来,你要怎么解释吧。”
“我……”挤出一个字,就不知道说什么的仇小贝嘟嘟嘴,看着换了衣服的樊沉兮带着小德子走了。
不过她也没闲着,樊沉兮一走,她脸上可怜的神情一收,嘴角偷偷扬起,眼睛狡黠地眯起,一看就是个小机灵。
她偷偷跑到寝殿后头的人工小树林里,见到了小甲它们:“怎么样怎么样,凤凝宫那精不精彩?”
“精彩,何止是精彩,我后来偷偷溜进去在外头瞧了瞧,哎呦喂,太后那脸肿得跟猪头似得。”小乙哈哈大笑着,一边握着拳头虚空捶打着,“你不知道啊,我活着的时候就遇到过现在的太后,当时她还只是妃子呢,看着吃斋念佛的,背地里不爽快了就拿下人出去,我当时跟着我师父处理御花园的花花草草,不就无意间看到她乱摘花,还扔地上踩嘛,我都假装没看到了,她还让人把我抓去打一顿,哼。”
仇小贝笑道:“小乙怨念好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