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深处的快乐,宋繁花也跟着快乐起来,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快乐也是能够传染的,她拉着冬青的手,问她这几天的情况,冬青一一回答,说自己没事,绿佩照顾的很好。
宋繁花很欣慰,对绿佩大大地夸赞了一番。
绿佩笑着说,“奴婢是小姐教导有方。”
一句话,把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宋繁花。
宋繁花一听就乐了,她打趣地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巴这么甜的?”
绿佩回话说,“奴婢是跟在小姐身边越久,见识越多,自然也越来越会说话。”
宋昭昭噗呲一笑,眼睛在这一对主仆身上来回瞄了瞄,受不了的样子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她做了个羞脸的动作,“羞不羞你们?”
宋繁花一本正经地说,“不羞。”
宋昭昭哈哈一笑。
冬青也忍不住跟着笑。
环珠和绿佩也笑了。
一时间,不大不小的客厅里满满的都是笑闹声,这声音持续了很久,等几个姑娘们笑够了,开心够了,宋繁花抓起冬青的手,看一眼她还没凸显出来的肚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问她,“要不要跟我们出去逛街?状元爷这几天应该很忙吧?好像文韬书策会就在这几天了,虽说薛相是主簿,但状元爷是监考官,应该忙的没空陪你,你一个人在家里是不是很无聊?”
冬青说,“真的很无聊,要不是六小姐让绿佩来陪着奴婢,奴婢真的会无聊死。”
宋繁花纠正地说,“不是奴婢了,下次别再这么贱喊。”
冬青立马改口道,“我永远都是奉你们为主子的。”
宋繁花道,“这份心意收了,我二堂姐若是知道你怀孕了,会比我们更心疼稀奇你。”
冬青哀叹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姐。”
宋繁花看她一眼,心想,还真的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为了不让冬青想这一不愉快的事,她接着问,“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逛街?身子受得住吗?”
冬青说,“受得住。”
宋繁花笑了笑,说,“那走吧,外面有马车,不会让你颠簸着。”
冬青嗯一声,离开府里的时候跟管家说了一声,管家问她去做什么,冬青说逛街,管家便记下了,如此状元爷回来,他也不会一问三不知。
绿佩将冬青扶上马车,宋昭昭跟着上去,宋繁花挑起裙摆要上去的时候,看到骑着马过来的韩廖,她眼中酿开一片笑来,却是不搭话,脚尖一点儿,轻盈地上了马车。
因为是夏天,天气热,绿佩和环珠两个丫环也跟着坐在了马车里面。
坐稳之后,七非问,“去哪儿?”
宋繁花道,“吕府。”
七非一愣,片刻后压下眼中的神色,哦一声,扬鞭赶马。
到了吕府,宋繁花不让冬青和宋昭昭出来,她一个人下马车,去拍吕府的大门,管家来开门,上下把她看一眼,认出来她是谁,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反正不怎么热情,冷冷淡淡的,问,“宋姑娘有事?”
宋繁花道,“我来找杜莞丝。”
管家道,“杜小姐正跟我家小姐在用饭。”
宋繁花咦一声,指了指头顶已经掠过水平线的那轮又圆又红的太阳,笑着问,“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吃饭?”
管家道,“嗯,杜小姐今儿起的比较晚。”
宋繁花想到昨天韩廖拉着杜莞丝去将军府吃饭,想必白天是拉着杜莞丝玩了一天,累的,她唔一声,笑道,“没关系,我等在外面,你去通传。”
管家说,“好,你先等着。”
宋繁花没应,管家关了门,跑去向杜莞丝和吕如宁汇报。
杜莞丝确实是在跟吕如宁坐在一起吃早饭,听到管家说宋繁花来了,杜莞丝伸长脖子往他身后看了看,问,“人呢?”
管家说,“在门外等着。”
杜莞丝眨了眨眼,“怎么没让她进来?”
管家看一眼吕如宁,小声地说,“她没说进来。”
杜莞丝问,“她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管家摇头说,“没有。”
杜莞丝轻蹙了一下眉头,对他道,“先把她带进来。”
管家又看一眼吕如宁,如今,吕府里的主子,吕子纶闭关去了,吕止言领兵去了陵安城,唯一当话的主子就是吕如宁了。
吕如宁对管家点了点头,管家就去门口,把宋繁花带了进来。
宋繁花今天穿的是云雾绡绫裙,颜色虽是草色,却偏淡了一些,看上去很是清爽,出现在这么一个大热的夏天里,陡然如一股凉风灌进了心湖,让人倍常舒爽,宋繁花虽然不是一个很爱打扮的人,可她长的好,皮肤白,随便穿什么都是让人一眼惊艳。
吕如宁看着眼前的宋繁花,默默地不动声色地敛了眼中的幽色,冲她笑问,“来喊莞丝有事?”
宋繁花点头说,“嗯,来找她逛街。”
杜莞丝已经吃饱了,正拿着帕子擦嘴,闻言她抬头,“逛街?”
宋繁花笑着看她,“嗯,不知道你之前来没来过京城,这京城的衣铺子很上档次,值得逛一逛,你来的时候没带几件衣服吧?一起去买几件,正好我也想再买几件,等逛完街我们再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饭。”说着,加一句,“呃,我请客。”
杜莞丝被她后面加的那句“我请客”给逗笑了,她说,“你这是连哄带骗啊?”
宋繁花笑道,“有没有被哄骗住?”
杜莞丝笑道,“有。”她看着吕如宁,问,“你要不要去?”
吕如宁说,“去逛逛也行,反正我今日也无事。”
就这般,杜莞丝和吕如宁跟着宋繁花一起去逛了街,杜莞丝的婢女和吕如宁的婢女也跟上,因为宋繁花的马车空间有限,坐不了这么多人,吕如宁就让管家备了一辆马车过来,她跟杜莞丝还有三个丫环坐一辆,上马车的时候,她想到肖锦莺,就对宋繁花说,“去一趟肖府,把锦莺也接上。”
宋繁花无所谓,反正人多人少都是逛,多一个人也热闹,她说,“好。”
马车绕到肖府,接了肖锦莺后,三辆马车就朝着热闹的大街去了,街上人多,道子有限,马车进不去,就停在了外面,几个小姐们在丫环的簇拥下往店铺去了。
宋繁花想给冬青的小宝贝买一个纪念物,就去了珍宝古玩店,在古玩店里面,她选了一款小巧的本命锁,锁很精致,是专门给小孩戴的,买好之后她又去买衣服。
买衣服花费的时间就长了,杜莞丝、冬青、吕如宁、肖锦莺、宋昭昭,包括环珠、绿佩、姜小黛、素音、池乔、玉德都在看衣服,人多,自然挑选的时间就长,也不是一家铺子就能买到,跑了好几家,几乎逛了三四条大街,最后每个人都买了好几套,这么一逛,就逛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差了一个多钟头,几个小姐们都饿了,吵嚷着要吃饭,让丫环们把买的东西先拿到车上去,几个小姐们一起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饭。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宋繁花、宋昭昭、杜莞丝、吕如宁、肖锦莺五个人选好了包厢,订好了菜,等菜的功夫,发生了血案。
肖锦莺死了。
五个姑娘逛了大半天的街,自然是又渴又累,坐到包厢后每人都喝了将近有一壶的茶水,喝罢,那就要上茅厕了,五个人轮流,肖锦莺是先宋繁花一步去的,宋繁花就跟在她后面,等在外面,但是,肖锦莺进去了很长时间,一刚开始,宋繁花以为肖锦莺是蹲茅厕呢,后来越等越觉得不对劲,就伸手拍门,一边拍一边喊,“肖锦莺,还没好?”
里面没人应。
宋繁花又拍,还是没人应。
宋繁花心中顿时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裙摆一撩,一脚踢在那道木门上,门一踢开,茅房里的情景一目了然,肖锦莺蹲在粪缸上,双手撑在腰间两侧,似乎是正准备脱裤子,头微微垂下,这个动作很自然,是要脱裤子上厕所时的惯性动作,没什么异常。
但就是,不对劲。
宋繁花眉心皱了皱眉,没急着上前,而是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她就上前,伸手拍了一下肖锦莺的肩膀。
很轻的动作,伴着一声询问,“肖锦……”
莺字还没发出来。
“咻”的一声,肖锦莺的脑袋飞了出去。
接着就是一声惊恐的尖叫——“啊!”
再然后就是——“杀人了!杀人了!”
惊恐的叫声传遍整个酒楼,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虽然比正常的吃饭点晚了一些,但这里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人满为患,可想而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所有的人,目光全看向了宋繁花。
宋繁花的一只手还落在肖锦莺的肩膀上,而肖锦莺的头飞出了老远,跌在十米开外的地上,鲜血淋漓,主要是,偏巧刚刚也有人来这里上茅厕,大概是还没走近,就被肖锦莺的头砸中了,以至于她整张脸都挂着血,而她,双目泛白,浑身抽搐,一下子吓昏了过去,直挺挺地倒地了。
这不是宋繁花该担心的,她该担心她自己,她目前的这个样子从哪里看都像是无懈可击的杀人凶手。
酒楼上面隔着窗户看来的,酒楼下面离这个地方近的食客跟过来凑热闹的,都对她指指点点,她耳力不弱,听到了她们的窃窃议论声。
“这么一个小姑娘,杀人这么狠?”
“这是得多大的仇啊,我的天,这脑袋看的好渗人。”
“穿这么体面,怎么干杀人的事。”
“就是,咦,她看起来好面熟,好像是监国将军那个未过门的未婚妻。”
“啊,你这么一说,我看着也是像啊。”
“就是她,就是她。”
……
很多人的议论,指指点点,最后,听进宋繁花耳朵里的,是最后一句,——“哎,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不能看表面啊。”
宋繁花冷冷地想,谁说不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闭上眼,不是滋味地想,被算计了,一石二鸟还是一石三鸟?杀了肖锦莺,嫁祸给她,是要除肖锦莺,还是要除她,还是……二者兼有?
她忽地又睁开眼,看向听了底下的喧哗而跑下来的宋昭昭、杜莞丝、吕如宁,恍然间,宋繁花想到了在京都衣铺子里第一次见吕如宁的场景,她的介绍语是吕府如宁,不是吕如宁。
吕如宁是跟肖锦莺穿一条裤子,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关系好的亲如姐妹,可吕府如宁,不是。
青天白日的,死了人,自然是要报官。
报了官,知道了死者和凶手的名字后,朝堂震惊了。
肖锦莺是谁?
肖太师的掌上明珠。
凶手是谁?
宋繁花。
宋繁花是谁?
监国将军的未婚妻。
段萧、肖雄、薛尉、甚至是苏八公,温千叶,朝堂的各个大臣,纷纷惊动了,薛凌之是京城里专管杀人办案的,自然是第一时刻来到现场。
宋繁花看到薛凌之,觉得此情此景真是应证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