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以后揍你的时候,心里会非常高兴。”
申己脸上浮现一丝鄙夷的微笑,“母亲还告诉我,敌人是促进修行的最佳助力,希望这一个月你能刻苦练功,不要被落下太远。”
小秋盯着申己,轻轻摇头,“你母亲一定特别喜欢你哥哥,直到他被关起来,才将这些话告诉你。”
申己没能控制住心中的愤怒,哼了一声,调头向下面飞去,脚下的玉如意甩出一段绿光。
小秋心情愉悦,拉开架势准备再打一遍锻骨拳,突然听到申己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会打败你的,慕行秋,我会打得你没有还手之力,我要让母亲骄傲,让她知道我一点也不比哥哥差,甚至更强……”
一直很严肃的申己居然也会说出如此孩子气的话,小秋感到好笑,转身准备出言讥讽,发现洞外根本没有人,他探身向下望去,只看到云雾迷漫。
小秋一怔,随后更多陌生的声音涌入耳中,隐约的人语、山风撞击崖壁的轰响、某棵不知何处的老树最后几片枯叶的瑟缩、云雾吸取水气的滋滋响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庞杂。
小秋退回洞内,知道雷劫就要到了,这种事情无法控制,说来就来,没有都教的守护,他只能独自应对。
他凑近墙壁,借助最后一抹夕阳的残光,在孟元侯留下的手印上细细寻找,果如所料,有字迹渐渐显现:
心为窍主,度劫唯有守心,来者自来,去者自去,不可示弱,不可强求。
这就是一句模棱两可的废话嘛,要不是对孟元侯心存敬意,耳内轰鸣不止的小秋不会继续呆看那个手印,很快,文字发生了变化,这一次的语句不再含糊,而是一小段具体的运气方法。
小秋立刻照做,先是盘腿坐下,闭上双眼,然后右手捂在心口,左手按住左鼻孔,缓慢地用一个鼻孔呼吸,每次吐气完成,上下牙齿都要轻轻叩击一次,双唇却不可张开。
七次呼吸之后,左手捂心,右手按右鼻,如是循环不已。
这是守心之法,并不能阻止或是减弱外界传来的声音,小秋耳内的不适越来越强烈,真正的雷劫到了,就连枯叶被寒风吹落的声音都如同耳边炸雷,绵延不绝,还在不停地增强。
应该能挺下来,小秋刚产生这样的想法,传入耳中的声音有了一丝变化,有一个声音脱离杂音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充满仇恨地喃喃自语,嘴里频繁蹦出“慕行秋”三个字,“……我要证明你有魔种,你们那一伙人都有魔种……庞山欠我一次道歉……宗师,你为什么如此袒护他们?难道你也入魔了吗?睁开你的眼睛!啊,我的眼睛,慕行秋,我要挖出你的眼睛……”
是同样入洞思过的申庚,小秋怒火中烧,正要开口痛斥,另一个声音插入:“仇敌之声,扰人心神,你连如此简单的伎俩也抵挡不住吗?”
孟元侯的棒喝让小秋一震,马上收起怒意,继续运行守心诀。
申庚的诅咒不甘心地重新与杂音混融一体,不知过了多久,另一种声音清晰起来,那分明是庞山宗师与禁秘科首座在争论,一个认为应该对野林镇少年继续观察,另一个认为不可养虎为患,左流英的不能说话,由一名女子代言,语气却极为激烈。
“虚幻之声,动人心意。”孟元侯的提醒如同游丝一般钻进小秋的脑子里,他再次醒悟,刚才申庚的声音还有可能是真实的,宗师与左流英却都是法力高强的道士,说话声绝不可能传到外人耳中。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秋听到了更加不可能的声音,那是二良沈休唯和秃子慕松玄,他们嘻嘻哈哈地聊天,互相嘲笑互相打闹,好像他们还活在野林镇。
小秋明知这是假的,还是悲从中来,势头比申庚引发的怒意要强烈百倍。
“亡者之声,令人心悲。”在一片雷鸣当中,孟元侯的声音轻如叹息。
小秋坚持过来了,当父亲和弟弟以及野林镇左邻右舍的声音同时涌来的时候,他只是转了一个念头,就将它们从耳中消除。
他睁开双眼,看到洞口边缘摆着三只饭团,整整三天,他安然度过了雷劫。
然后他看到了外面的雪花,今年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庞山的雪花与众不同,片片大如圆盘,小秋惊异地发现它们的形态竟然比鲜花还要美丽,这是他从未注意到的,不仅如此,小秋还嗅到了雪花的味道,跟久旱之后的小雨有点类似,紧接着,小秋喉间涌动,不是想吃饭,而是有声音不由自主想要发出来。
他扭头看向孟元侯留下的手印,那上面正闪烁着几行小字,在小秋看来,个个有如斗大。
目光如炬,遍照细微,是为火劫。
鼻似通衢,不阻不留,是为风劫。
口若洪钟,伏震千里,是为山劫。
小秋刚刚度过雷劫,就要同时迎来其它五窍的三劫,他清楚记得,这是极罕见的事情,也是极危险的事情。
三天前申己离开时脚下玉如意甩出的那道绿光,仿佛又在小秋眼前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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