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伸个脑袋探头看着。
屋顶传来一声异响,像是瓦片被踩碎的声音。
三人奔出来,趴在走廊扶手往屋顶上看去。
春琴已经整理好衣衫,正站在屋脊上。
她本就保养得宜,皮肤细腻白皙,妆容雍容华贵,再加上阴云不知何时挪开,淡淡的月光洒在身上,更显出一种幽艳之美。
“春琴!你干嘛?快下来!”陈云樵看这时人多,胆气大了些,重新变成一个关爱妻子的好丈夫。
春琴并未看他,只是被陈云樵这么一喊,她的动作猛然变快,就在屋顶上旋转起来。
一道巴掌宽的屋脊两旁是向下延伸的瓦片屋顶,她的赤足不时会踩歪,踏到瓦片之上,咔嚓踩裂的同时,也将足心割出一道道伤口。
可她还是没有停下,就在屋顶上,在月光下,跳起舞来。
胡旋舞。
没有乐声伴奏,她便朱唇轻启,缓缓吟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
白居易听到这句李白的著名诗句,再看月下起舞的身影,竟是呆住。
“下来吧,春琴……”陈云樵声音已经嘶哑,在寂静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
春琴停下,幽幽看向自己的丈夫,眼神中不断闪过眷恋、憎恨、哀伤、失望……各种情绪。
终于抬起染血的裸足,缓缓走到尽头。
一跃而下。
陈云樵所有的精气神仿佛也被这一跃抽空,扶着栏杆颓然坐下,口中只是反复念叨“春琴,春琴……”
空海有些唏嘘,主动开口对白居易解释道:“这女子先前的舞蹈或是被黑猫蛊惑,可看向陈云樵的最后一眼时,幻术已解。”
“并未中术?那……”
“嗯,是她自己要跳的。”空海声音很轻。
“可这是……为什么啊?”
“这不是幻术,是人心。”齐子桓竟又从那空无一人的卧室里走出,面沉如水,“黑猫说的。”
人心变幻,岂不比幻术更加可怖?
幻术可破,可谁又能真正勘破人心?
白居易听到齐子桓的声音,转过身来问道:“齐公子是否拿住了那只黑猫?”
“没有,它一进入附近的树林,便陡然散去,消弭在风中。”齐子桓摇了摇头。
“云想衣裳花想容,还有那胡旋舞……”空海依然抬头看着已无人的屋顶,“这黑猫借春琴跳的这舞,吟的这诗,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诗句是诗仙李白的作品,吟诵的是玄宗时期的杨贵妃——杨玉环。”白居易淡淡说着,“而这胡旋舞正是杨玉环最擅长的舞蹈,可惜……她只跳给玄宗看。”
“杨玉环?”空海只觉得这个名字依稀听过,但并不熟悉。
“嗯,当时是大唐最好的时期,玄宗拥有整个天下,可他只宠杨玉环一人……虽然后来马嵬驿兵变,杨玉环被生生逼死,但玄宗回宫后也哭瞎了双眼……那是真正的爱情。”
齐子桓插嘴问道:“听说白大人正在创作的长诗,正是描述的玄宗与贵妃的爱情故事?”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白居易幽幽吟道,“这诗名就叫做……”
“长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