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就明白了事态经过,说马上就给医院的人打电话先做检查,半小时后钱就送过来。
折腾了两个小时,医生终于做确认。全身多处外组织挫伤,头部皮肤破裂,失血过多、有明显撞击导致震荡,内脏还好,没有明显的伤害。需要住院治疗。
这次是急症部另外一个医生,“病人家属呢?”
美伶与何文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说,“我是。”
何文瑄也立即跟着说道,“我也是。”
“你们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表妹。”
“我是他表弟。”
“病人这段时间需要照顾,不能离开人,他的头部需要观察,要定期检查。”
“医生,大概需要多少费用呢?”美伶怯怯喏喏的问道。她心里还是得有一个底,父亲刚才是让人送来了两千,但回去总得也要有一个交代吧。
“现在还不清楚,先交两千吧,如果脑部问题不大,就用不了这么多,如果出了问题,就不好说了。”
医生说完就转身离开,留下两人怔在原地。
几千啊?何文瑄心想,我才领一个月工资,这怎么跟啊?
正在何文瑄苦恼之际,突然就看见田田出现在楼道口。她跑过来干嘛?良心突然发现了愧疚?然后,他看见了田田身后的萧娜,心里马上就乐了,嗯嗯,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的好老板啊,这下自己有救了。
萧娜在简单了解情况以后立即表态。
一,费用不用美伶出,这笔费用由公司出,用多少算多少;
二、美伶的行为值得表扬,公司给予美伶五百元的奖励。并将在公司内部号召公司所有员工向美伶学习。一个人必须要有善念,要敢于助人,乐意助人!无论这个人有多大的恶,因为生死要远远大于善恶,善恶可以转换,而生死不能转换,而人的生命是无价的------
三.公司出钱去请一个护理来照顾这个人。他们两人必须要以工作为主,下班时间可以过来多看看。
美伶心里很踏实,她不需要这笔奖金,但可以用这笔钱给受伤人买一些营养滋补品。她只是认为自己就应该做这样的事。何文瑄看萧娜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崇敬之情,一个人眼界与胸怀才是决定其最终价值所在,这样的老板让他值得去维护。田田的感受大为不同,她开始责备自己的狭隘思维,关注小我而忘了大我。
萧娜说得很对,生死永远大于善恶!
躺在病床上的人叫熊虎,他现在昏沉,意识模糊。他只知道门口这几人在说,但不明白到底在说什么,他听不清楚。他想说话表示感谢,但嘟哝两下却发现自己头上缠满了绷带,手上挂着吊瓶,什么也说不出口,然后,然后他就又昏昏沉沉过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到这几人走了又回来,并留下了一个人在房间里守着。
这样直到第二天上午。
他的意识才恢复过来,至少能清楚的想起自己躺在医院里的前因后果了。现在他迫切希望能见到那几个救自己的人,他想他们肯定还会过来,既然救他就不会把他丢在医院不管。
美伶是和田田、雪梅一起过来,因为她们三人住在一个地方,上班不一定能赶上时间,但下班肯定会一起结伴。
几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熊虎艰难的想直起身子,但没做到。
“今天好一点了吗?”美伶关切的问。
“好多了,是你们救了我------”熊虎内心充满感激。
“你伤的很重,六个人打你呢,他们那个狠劲儿,把你往死的打,”美伶心生触动,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害怕,也觉得不平!对了,自己是怎么冲出去的呢?
“大恩不言谢。”熊虎还是想支起身子,靠在床头,在美伶的帮助下,他总算做到了。平复一下气息后他说道,“这还算好的了,如果是在偏僻的地方,他们打得还会更狠。”
“你偷他们什么了?”美伶不解的问。
熊虎抿嘴苦笑,半晌才说,“我不是什么小偷,更别说偷东西------”
田田突然发觉情况不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认识他们?”
“是啊,他们是遂宁那边的。”
“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田田问。
“对啊,看你也长得身强体壮的,他们这么狠命的打你,你为什么不怎么还手?”美伶难以理解的问道。
“他们每次打人都这样叫抓小偷,这样,其他人就不会管闲事了。”
“他们是什么人啊?”田田追问。
“我们都是跑客运的,他们是遂宁线路,我们是南充线路,我们南充要经过遂宁。有时候我们会在遂宁上下客,他们说这就抢了他们生意。他们人多势众,又有组织。我们南充这边人少,又没组织,就老是吃亏。以前还只是扎胎,现在是只要看见我们落单了就要追打。前几天有一个人才被打了。”
还有这种事啊?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三张脸都是惊讶一片。
“我们昨天过来是想买一台BP机的,没想到才到路口就遇到他们了。他们人多,我们只能跑。”熊虎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通讯录的小册子,“这是我表哥的联系方式,就是昨天跑在前面那个小个子。拜托你们帮我找到他,让他来照顾我。”
“表哥?让一个男人来照顾你,你的家人呢?”美伶不理解的问。
“我是孤儿,十岁那年父母就遇到意外去世了,我表哥的父亲也一起走了,然后我姑姑收养我,我们三人一起相依为命。”熊虎说到这,脸色马上就暗淡下来,神情低落。
“对不起,我们------”田田现在内心异常的愧疚,她在为昨天的错误决定自责。自己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这以后到底还能相信谁?
“那你姑姑可以来照顾你啊?男人不太好吧!”美伶说道。
“我姑姑年纪也不小了,她身体也不好,还有我也不能让她知道我挨打,否则她就不会让我们做这个工作,就没有了收入。”
“你们不是老板吗?”半天没说话的雪梅说道。
“什么老板!我跟我表哥都是司机,帮老板开车的。老板一般又不出面,所以我们就成了他们的攻击靶子。”
“现在学开车也需要不少钱吧?”田田想转移话题,轻松一点的。这气氛太压抑了。
“我是在部队学的,当了几年的汽车兵,回来后我教的我表哥。”
“你还当过兵啊?”美伶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军人了,这个情结现在都还有。
“十六岁去的,二十一岁转业。”
“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还手?”美伶疑惑的看着熊虎。
“我不能还手,如果他们吃亏,就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报复。他们人多又有组织,我们什么都没有,现在势单力薄的只能忍。”熊虎边解释边嘴角挂着苦笑。
“我看,你出院后还是到我们这来做吧。”田田看着熊虎,很认真的说道,“你们这个工作也太危险了,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说不定以后还真把命给丢了,这太不值得了。”
“田田,你这个主意不错,我们跟萧总说说。”雪梅很兴奋的说道。
“萧总?”
“对,我们老板,年轻又漂亮,美丽又大方。你的治疗费用都是她来出的。”雪梅回应道。
“这样啊------”熊虎陷入了沉思。
“事情是这样的,是美伶救的你,也是美伶给你垫支的治疗费用。后来我们萧总回来后我把事情做了汇报,然后萧总决定你的治疗费用由公司支付。”田田耐心的解释。
“大家都认为我是小偷,你们还这样对我------”熊虎眼眶湿润了,他是一个铁打的兵,昨天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他都咬着牙齿强挺着,但是现在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呢?”美伶忙着安慰,“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汉子点!”
“治疗费,我们老板可能会给一部分,其他的都只能自己出了。我现在状况也不是很好,可能要一点时间才会还你们。但我一定会还的。”熊虎很坚毅的说道。
“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你安心养伤。”田田说道,“还有,我们会去找你表哥,但照顾你的事情还是由护理来做吧,也专业一些。”
熊虎没有再说话,这么多的好心人,这让他以后如何回报?这又将如何是好?
他是一个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