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筠怔了下,急忙过来,上了床。
她坐在床上,往里面挪了挪,却没有躺下。
陈璟去把灯灭了,才摸黑到了床边,将帘幕放下,躺了下去。
其实还不错,被子虽然窄,陈璟也不胖,整个人都能裹住。
他打了个哈欠。
半晌,他才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清筠终于拉开了被子,睡下了。
“......东家。”黑暗中,清筠倏然出声,声音有点颤,听得出她说话的时候很紧张。
“嗯?”陈璟应了声。
“婢子是太太的人。太太让婢子跟谁,婢子就跟谁。”清筠一口气说完,然后屏住了呼吸,没有动静。
她是李氏的丫鬟,她的卖身契还在李氏手里。
“哦。”陈璟道,“知道了。”
“东家生气了?”清筠又问。
“没有。”陈璟道,“是我唐突了你,怎么还自己生气?今日是我不好,行事轻佻,轻薄了你。”
清筠不答话。
须臾,她缓缓吸了下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陈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她胡思乱想,心里忐忑。
故而,他转身睡了。
虽然下面肿胀得有点厉害,心里的火也比较炽热,可到底不好把清筠当成泻|火的人,唯有自己忍住。
他忍得难受,也会懊恼的想:“多嘴问那句做什么?要是不问,闭眼把清筠办了,估计她也不会真的拒绝。以后的事,以后再想。一旦问了,反而惹得她羞愧,好事就成不了......”
而后又想:“其实这样也好。要是真的一冲动,回头也麻烦。大嫂肯定不高兴,清筠也未必真心。”
接着又想,“抱住清筠的时候,她也没有挣扎拒绝,是害怕我,还是心悦我?女人的心思蛮难猜的,比背个医案还要难.......”
想着,思绪渐渐迷糊了,很快就睡熟。
清筠却一直没睡。
她一动不动躺着,身子绷得紧紧的,连气都不敢喘。
渐渐听到了陈璟均匀的呼吸,知道他睡熟了,清筠才缓缓舒了口气。
想到方才他搂住自己,吻了她的耳垂,能感受到他臂膀有力,胸膛结实,有股子清冽的气息,挑拨得她的心全乱了。
心跳了半晌,都不能平静。
面颊发烫。
他的呼吸,很温暖......
清筠睁大了双眸,看着账顶。屋子里没有灯,外头也无月色照进来,她望着虚空的账顶,却好似瞧见了花纹,极其繁复。
她的唇角,微微翘了翘。
已经过了三更,起了风,客栈后院几株古树,枝叶簌簌作响,似哭泣呜咽,有点阴森。
清筠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片刻,她也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
陈璟主仆二人睡得安稳,上楼的秦家主仆却睡不着。
班先生亲自替苏泰更衣之后,屋子里三个人彼此沉默,各有所思。
最终,是吴先生先开口,悄声道秦六道:“六少爷,咱们挪步说话,别吵醒了苏管事。”
秦六心里明白吴先生要说什么,点点头,起身和吴先生、班先生离开了苏泰的客房,留下小厮照顾,去了秦六的客房。
关上门,让小厮在门口站着。
三个人这才放心说话。
“这次来置办药材,大东家反复交代,要去参茸行买几株上好的野山参,故而多给了一万两银子。”吴先生低声对秦六道,“不如,咱们把这笔钱,拿去和陈央及换安宫牛黄丸的秘方?”
天然的野山参,如果年岁深,可以卖到一、二千两银子一株。
宗德堂的药材,三个月就能消耗五六株野山参,这是其他药铺不敢想象的。
所以,参茸行那些有好野山参的,知道秦家出价公道,都会给他们留着。
吴先生打算用一万两,换六支好参。
他们出门采购药材,钱都是苏泰和先生管着,不让少爷们知道,怕少爷们讨要去挥霍。
秦六也不清楚他们这次出门带了多少钱。
现在听吴先生这么一说,秦六顿了顿。
“那秘方,真的值这么多?”秦六道。
“唐老先生说话素来稳重,他说安宫牛黄丸有起死回生之效,而且陈央及也说,能治好中风和小儿高烧。一万两,是物超所值的。”吴先生道。
秦六只是跟着两位先生和管事学经验,这种事轮不到他做主。
吴先生告诉他,不过是敬重他。
“您是家里的老人,您看着办吧。”秦六道。
“不知道那孩子肯不肯卖?”一直沉默的班先生插嘴道,“他也是去清江药市,看样子是置办药材,定是要开药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