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踏进去。
听到妹妹的声音,赵顼的手离开了沙盘,只是将眼睛转了过来。
向皇后也不生闷气了,抬头道:“蜀国,你从慈寿宫那边过来了?太后可还好?”
“娘娘一切还好。今天在念金刚经。”
高太后如今镇日念佛,在慈寿宫中全不理事。身边的人也都是皇后后派过去的,现在除了蜀国公主和三大王的使者外,就没什么人去探望她了。
不过蜀国公主的儿子王益是太子伴读,为了儿子的未来着想,她又不敢太过亲近慈寿宫。随着皇后的威信在朝野内外逐渐确立,慈寿宫那边已经越来越难进去了。等到太子继位,再不需顾忌赵顼,皇后更不会忘记高家旧情。
蜀国公主给家里闹得左右为难,一边是亲生母亲,另一边又是一直对自己关爱有加的长兄。想来想去,都是二哥哥的野心害的。而现在,则是长兄在预防两位宰辅野心发酵,面得再出一个权臣。
蜀国公主毕竟生长在天家,皇兄到底在算计什么,多多少少也能猜得到。只是这样绝情绝义,也让人很难看得过去。王安石是元老重臣,韩冈也是朝廷柱石,他们两人的争执,应该是调解,而不是两个一起干掉,
但蜀国公主从来也不敢在政事堂插上一句半句,她能做的就是在旁说些好话,转移注意力。
坐着说了一通闲话,蜀国公主终于如愿以偿的让她的兄嫂不再置气,而当她起身告辞的时候,皇后也趁机从福宁殿走了出来。
送走了明显不想掺和的小姑子,向皇后很快就回到崇政殿。
宋用臣和石得一老老实实的站在御案前,等待着皇后的发落。
“石得一,你看韩枢密那边当如何说?”皇后虽是再跟丈夫唱反调,但也不能无视天子的意见。母仪天下的人,怎么能不遵守三从四德?现在能做的,就是设法补偿韩冈。
石得一这段时间服侍皇后,胆子也稍稍大了一点:“韩枢密看起来并不像是恋栈不去的人。”
“那当然!”
“只是韩枢密对气学用心极深,他每次跟王平章过不去,也都是在争什么‘道统’。”
“嗯。”向皇后脸色不好看,看守皇城的石得一专说废话,这就是做事的人?
“既然如此,照奴婢看,不如早点让太子就学,想必韩枢密能明白圣人的一片苦心。”
“……就这些?”向皇后等了片刻,不见石得一说更多,但她想了一想也放了手,吩咐道,“那你快去韩枢密府上,就说吾已具束脩之礼,请他这两日就为太子开课。”
这是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去请先生,人情上更亲近一些。也省得政事堂那边坏事。
石得一应下了转身就走,仿佛火烧眉毛。
向皇后暗暗叹了一声,终归是拧不过赵官家。
“圣人!”却是石得一又转了回来。
“怎么了?”
“官家要招韩枢密入宫。”
……………………
这是韩冈回朝后第二次入福宁殿觐见天子。
并不清楚这一条口谕出现的前因后果,不过他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反正不管天子的心思怎么变,最后的结果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大宋国的皇帝依旧在床上躺着,连位置都没动过。
皇后亦在内东间坐着,隔着珠帘能看到她的身影。
只是太子赵佣不在,看时间应该还在上课。
韩冈在御榻前行礼如仪,在杨戬搬来的座位上稳当当的坐下,等着赵顼发话。
赵顼静默良久,手指定在沙盘上半晌,方才动作了起来。
利用沙盘,赵顼问着韩冈对程颢的评价:‘颢如何’?
“淳德君子也。”
出乎意料的问题,但韩冈回答得很快,甚至没多瞥帘内皇后一眼。
赵顼的手指再动:‘为师如何’?
“当世师表。”韩冈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臣当年亦从其学。”
他对程颢一直很敬重,并不打算像其他官员,对付敌人就立刻忘了旧情,恨不得致人于死地
韩冈实话实说,甚至没有趁机攻讦,诚实正直得让人佩服,却又让人纳闷。向皇后在帘后差点咬碎银牙,一个劲的说程颢好话,这让自己怎么处置太子的另一个老师?
‘为太子师如何’?赵顼不辞辛劳,问出了第三问。
“臣受学伯淳,如沐春风。日受教诲,为淳德君子不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