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府邸都是周围数百步的大宅院,在京城中,这样大的宅邸没有一座冰窑,
“韩玉昆我等的确是比不上。”王廓同样在书房中坐下,对父亲笑道:“日后就得看十三的了。”
“十三也不指望,能安安稳稳的读书做官就够了。”王韶叹了一声,重复着之前的评价,“韩冈是个异数!不要去比,不要去学。”
对于韩冈,王廓的感觉很复杂。自己的二弟与他是生死之交,而自己的父亲又是韩冈的恩主,关系之密切,可以说日后几十年王韩家都是连在一起,要在朝中互相扶持的。
可作为王韶的长子,王廓也有一番雄心壮志。看到年纪比自己还小的韩冈如今功成名就,连父亲也如此推重,而自家连嫉妒都不够资格,心中免不了百味杂陈:“二十五岁就已经判一路漕司,开国以来的确是无人能及。”
王韶喝了一口冰镇的酸梅汤,心脾间一阵沁凉。心情一舒畅,就难得的对儿子多了口,“年纪是韩冈的优势,也是劣势。如果他已经是不惑之年,凭借他立下的累累功绩,进入政事堂也是理所当然,甚至可以说,只要有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就够了。”
对上王廓惊异的眼神,王韶叹道:“为父是凭着河湟之事入了西府,而韩冈在河湟之前、之后,又立下多少功劳?”
他摇着头,“想想韩琦,他进入政事堂的时候,他所凭借的功绩又是什么?在陕西的经历!可他在陕西又有何功劳?任福的好水川,还有张元的一句‘韩琦未足奇,夏竦何曾耸’。要说韩琦曾在蜀中安抚灾民百万,韩冈也有在京城安置河北流民数十万的成绩,绝不比韩琦稍逊。可韩冈能比韩琦更早入两府吗?”
“难道不能?”王廓疑惑问道。只要韩冈与章惇顺利的平定交趾,凭此功绩再外任一任经略,资序攒足,再不能晋身两府可就说不过去了。
“很难!”王韶很肯定的摇头,“三十出头的执政,日后可就有三十年的时间进出于两府之中,到时候,说不定就是天下官员出于一人门下。天子怎么可能会答应?”
“韩忠献不也是几十年出入二府吗?还是三朝宰相!”
“那是因为有富弼、曾公亮、文彦博之辈在。想想韩冈,同一辈中可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王韶感慨着,“而且就算是韩琦,也照样受着忌惮……最后的这几年,韩琦都是在哪里?!看看天子给韩琦墓碑上题的字:‘两朝顾命定策元勋’!韩稚圭的确有大功于国,若无他镇压住朝中、宫中,则嘉佑、治平的那十多年,宋室绝难安稳。但宫中没人会想出再出一个韩琦!”
“但韩冈的功绩、才干俱全,只要资序够了,日后朝廷要选人入二府,就很难绕得过他。”
“只要一直让他在外任官就可以了。赢了交趾之战后,韩冈在十年之内,恐怕很难再回京为官…………不过话说回来,”王韶的话锋一转,“韩玉昆行事不依常规,思路不落窠臼,往往出人意表,说不定他还真的有能耐让自己很快就回到京城!”
……………………
不仅仅是王韶,吴充回到家中的时候同样也是很迟。
不过没有他没有王韶的好心情,回到家中的时候也是板着脸的。
出来迎接他的,也是长子,在京中任官的吴安诗。
吴充进门后不见次子吴安持,问道:“二哥儿还没有回来?”
吴安诗道:“方才已经遣了人回家来,说今晚不回来了。”偷眼看了看吴充的脸色,并不敢多问。
吴充不喜欢跟家人说起朝堂上的事,满肚子的国家大事也极少会泄露给家人。只是偶尔要点拨儿子的时候,才会多说上两句。吴充的两个儿子都知道他的脾气,也很少主动发问。
吴充回房更衣,出来后问着儿子:“韩冈现在是不是也在王介甫那里?”
吴安诗愣了一下,怎么跳到了韩冈身上?但转眼就想到了,自家的老子肯定是在殿上受了韩冈的气,“此事儿子就不得而知了,论理应当在的……是不是要让人知会二哥儿一声,离着韩冈远上一点?”
“为什么?”吴充脸色一冷,“为父向来只为国事与人有隙,岂会记恨私仇?既然是亲戚,自当尽人情。每逢年节,二哥儿去见王介甫,为父何曾拦过?”
如果嫁给吴安持的王家大女儿此时在这里,她肯定连连摇头。若当真如此,她也不会在吴家一直都心情郁郁。
但吴安诗哪敢反驳,连声道:“爹爹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