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的药师王佛座下弟子。
也是依靠种痘法,尚父殿下拉拢了一大批异族的人心。只要顺服听命,按时进贡,就能得到朝廷的回赐。
对于任何一个草原部族,人命最为金贵,在争夺草场的时候,男丁稀少的部族只能被挤到水草最稀薄的驻地,甚至还有被吞并的危险。能在天花下多保存下一个男丁,就意味着几年十几年后之后能骑马挥刀射箭的汉子,来自朝廷的赏赐,是任何一个部族的族长所不能拒绝的。
但耶律迪相信,尚父殿下不会忘记是谁带来了这一切,到底是谁让他可以有今日的风光。那一位带来天赐良机的南国参政,说不定,也可以让他失去一切。
火炮既然出自韩冈之手,又能得到南朝如此看中,大辽上下谁能视而不见?
就在辽东,辽阳府的铁场,同样是日夜火焰不熄。那里不但能炼铁,同时还能够铸造火炮。
这一年来,南京道上的铜匠,还有铸钟匠,全都给集中去了辽阳。依照细作传来的图纸,来仿制火炮。
火炮不过是外形特异的铜钟而已,而且不用考虑音色,有了图纸,甚至还有了具体的数据,对铸钟匠来说没有任何难点。只用了半年不到,火炮便铸造成功,而且尺寸还比宋人的火炮更大一点。
尽管没有商人口中那么夸张的威力,但发射起来惊天动地,的确不负韩冈之名。
相比起重弩,火炮更适合大辽的军队,用来克制宋人的军阵,没有比火炮更优秀的武器了,而且南京道上的城池,也有了最有力的守护者。从高高的城头发射出来的炮弹,放在地面的火炮难道还能与之比较射程吗?
“啊,或许林牙还没听说过火炮。”
蒲宗孟的试探拙劣得让人感觉很可笑,耶律迪笑问道,“听说过了。听说又是小韩参政的发明,只是了解不多,想来又是一件利器?”
直询军情,蒲宗孟却回答得坦然,“的确是利器,今年就造了八千门火炮直接配发军中。”
他自知辽国有多少奸细在国中,岂会不知火炮底细,耶律迪装痴卖傻,反倒惹其暗笑。
‘是三千门,而且是虎蹲炮。’
这又是个想要靠吹嘘来吓唬人的蛤蟆。
耶律迪心下冷笑。
殊不知肚子鼓得再大,也依然还是蛤蟆。
辽阳府那边也铸了虎蹲炮。射程比马弓还短,速度比重弩还慢,说是适合防守军阵不被骑兵冲击,但实际上,有多少效果还得上了战阵再说。
宋人在装备大军前,肯定也有试用过,可宋人哪里知道骑兵的应用之妙,在看过了虎蹲炮的效果之后,大辽这边早有了多种的应对手段,当真上了战场,足以给宋人一个惊喜。
“八千门?!”耶律迪不介意在宋人面前多皱几下眉头,让南朝多得意一下也无妨,“那可要不少铁。”
“不过是几千万斤铁,几百万斤铜,再加上几千万斤石炭,不算什么的。”
我们就是财大气粗。
从南朝的翰林学士的口中,传出的是暴发户的口吻。
这就是南朝最让人害怕的地方。
前一次,南朝造铁甲,不想累及国计,所以才将百万铁甲,用了三年的时间打造出来。但在造铁甲的时候,斩马刀、神臂弓之类的南朝利器,完全没有耽搁。
这一回,就是三千门虎蹲炮,同样不会耽搁其他兵器的生产。
幸好大辽这边数以十万计的骑兵,同样能够装备上甲胄,对阵时,绝不会输给宋人多少。而且骑兵行速飞快,不想与宋人交战,直接就能绕过去。断粮道,掠乡村,难道运粮种田的农民,还能装备上铁甲不成?
耶律迪继续与蒲宗孟交换着辞锋,但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左右,直至进入城门之后也没有改变。
进入东京这座富丽甲天下的煌煌巨城,辽国使团的成员只要是第一次南来,都不免为城中的繁华盛景而目瞪口呆。可耶律迪脑袋里却在想着,要是率领一千骑兵冲进来,该哪边放火,该哪边纵马。很快他就有了计算,在城市里巷战是骑兵的难点,但放火从来不难。
进入都亭驿歇下,午后时分,耶律迪便被宣诏到皇城中。
正常都该有两三日的休息,这一次却有违常例,耶律迪心中狐疑,却没有拒绝的道理。
在宣德门外没有等候,直接走进了深长的门洞,然后耶律迪便听见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与甬道的回音一并回响在耳畔。
耳中嗡嗡鸣响,走出来后,耶律迪仍是一阵头晕,正想向蒲宗孟发作,双眼突然瞪大了。
城门两侧的石台上,放置着四门巨大的火炮,只看那斜指天际的炮管,甚至比耶律迪他的个头都要高,比他身子都粗,巨大的车轮都有五尺径圆,这是什么样的火炮?!怕不有数万斤的重量,辽阳府那十几门辛辛苦苦造出来的火炮与之相比,是侏儒和巨人的差距。
“这是太后敇命的左右金吾卫大将军炮。”
蒲宗孟得意的声音,完全传不到耶律迪的耳中,大辽正旦使已经完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