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走这条路过去吗?”谢云蒙并不是很熟悉花园里的环境,问道。
“嗯,小蒙,你要不先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看看,等一下回来给你信息。”恽夜遥犹豫了一下说,他怕美华突然看到警察会尴尬。
“还有逃跑也是个问题,当时公寓内外还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外面的马路上人流量也很大,这个凶手就算成功杀了人,他也不可能在逃跑的时候避开所有邻居。我和刑警们楼上楼下以及周边的人员都问了一遍,没有人见到过陌生人。”
“那么会不会是住在这附近或者就住在这栋公寓里的熟人呢?”莫海右问道。
“也不太可能,宁钥夫妇是两年多以前才搬来的,这里的邻居里面没有和他们以前认识的人,当然,这一点之后还要仔细调查每一个公寓住户以及周边居民个人信息才能确定。”
谢云蒙说完,和莫海右两个人同时看向一边的恽夜遥,他一直在倾听和沉思,到现在几乎没有发表过意见,这可不像是他应该有的表现。
但是谢云蒙可不管这些,他没有耐心等什么消息,于是直接否定了恽夜遥的建议,说:“我和你一起去,看一眼没什么大不了。”
“那…好吧,我们走。”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被玫瑰花掩盖住的小道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离开。
今天的花园小道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恽夜遥眼眸扫过两旁的花朵,很多玫瑰花都断了,有的花枝甚至直接躺到了地面上。应该被清理干净的小道,此刻也是花瓣和落叶遍布,而且远远看去,酒店门口的迎宾似乎都不在,空荡荡地让人感觉更加不安。
“小蒙,不对劲,这些花太奇怪了!”恽夜遥停在小道中央说,他的手指扶起一根被折断的花枝,玫瑰花枝上满是尖锐的刺,恽夜遥手指不小心从刺上划过,立刻发出‘嘶’地声音,应该是手指尖被划破了。
虽然谢云蒙和莫海右都看着恽夜遥,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埋头沉思的样子。恽夜遥站在谢云蒙身边,整个侧面肩膀和面颊都靠在刑警的肩头,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总是无意之中依靠着刑警。
莫海右也没有太介意,他现在紧盯着恽夜遥的脸色,发现演员紧皱着眉头,还在轻轻啃咬右手的大拇指尖。不像是分析案情的样子,而是像回忆什么事情却又想不起来的样子。
莫海右冲着谢云蒙努了努嘴,示意他小遥好像反应不对。谢云蒙马上稍稍抬起上半身,低下头去看恽夜遥的脸色。没想到他这样一动,恽夜遥居然重心不稳,后脑勺差点撞在墙壁上。
还好谢云蒙的行动反应快,一把将人抱住,等他站稳之后,才放开手。
“小遥你到底……”谢云蒙想问恽夜遥到底怎么了,突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改口道:“你不会是认识这栋屋子里的主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莫海右马上插嘴问道,他严肃的眼眸看向谢云蒙。
谢云蒙把他的手从花枝上面扯下来,说:“这种花像荆棘一样扎人,最好不要去采。”
“……”
“小遥…你怎么了?”
“……”
恽夜遥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看,越凑越近,手指上有一个像针刺一样的伤口,鲜血不停从里面涌出来,滑落到手心,可是恽夜遥看的不是这些,他看的是自己手腕和手臂的地方。
“小蒙,这花上有血……”
“有血很正常啊!你的手指不是刚刚被划破吗?”
“不是,是黑色的血,有人在这花枝上涂了毒……是氢氰酸……在我之前肯定有人先中过毒!!”
“什么?!!!”
谢云蒙震惊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恽夜遥整个人就猛的向后一沉,伴随着抽搐和急促的呼吸声,躺倒在谢云蒙紧急伸出的手臂之间。
还好谢云蒙的行动反应快,一把将人抱住,等他站稳之后,才放开手。
“小遥你到底……”谢云蒙想问恽夜遥到底怎么了,突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改口道:“你不会是认识这栋屋子里的主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莫海右马上插嘴问道,他严肃的眼眸看向谢云蒙。
这个时候,谢云蒙却显露出了一点点尴尬的神色,令莫海右更加困惑不已。
“事实上,我是第一个到达的刑警,刚才趁着房间里没有人的时候,我将一件东西藏进了衣服口袋里,就是这个。”谢云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有一个领带夹,做工非常好看,领带夹表面雕刻着生肖的图案,是一只兔子的样子。
谢云蒙继续说:“我知道这样做违反规定,但当时我以为小遥和这件事有关,因为担心所以将东西藏了起来,准备问清楚小遥再送到警局里面。莫法医你还记得去年你生日的时候,小遥送过你什么东西吗?”
恽夜遥最后一刻分析的没有错,确实是氢氰酸毒液,因为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苦杏仁味道。
“小遥!!小遥!!!”
大声疾呼并没有将恽夜遥的意识唤醒,反而引来了花园中的人群,有几个人走上小道朝这边看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问道。
“麻烦你们赶快去找一找有没有医生在场?我的朋友突然生病了,很紧急!!”
接收到谢云蒙的话,刚才询问的中年人立刻向花园方向跑去,可以听到他一边跑一边大声询问有没有医生之类的话。而小道上则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朝谢云蒙这边观望。
谢云蒙反应很快,他喊完人去找医生之后,自己立刻把恽夜遥伤口中的血拼命往外挤,希望可以多少先帮他排出一点毒素,然后一把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先从衬里上撕下一条干净的布条,将恽夜遥整个手腕上方扎紧,布条勒进肉里,暂时抑制住了毒素在血液中的运行。
“是一个雕刻着山羊的领带夹。”莫海右马上回答说:“难道你是说……这个证物袋中的领带夹也是小遥买的?”莫海右感到很不可思议,转头看着恽夜遥。
谢云蒙把自己警服外衣的纽扣解开,里面衬衫领子上赫然也夹着一个领带夹,上面雕刻着一条小小的盘龙。
他说:“这是去年年底我生日的时候,小遥买给我的,莫法医你仔细看一下,我的领带夹和这个证物袋里的领带夹是不是非常相似!同样的品牌标志,同样的款式外形,除了上面雕刻的生肖不同之外,其他都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莫海右已经完全明白了谢云蒙的意思,他问恽夜遥:“小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一下!”
“小左,你先不要生气嘛!去年我确实买了三个,哦不,是四个领带夹,其中的两个在你们俩过生日的时候当做了礼物,一个我自己留下了,最后一个确实是证物袋中的这个,但是并不是送给这家男主人的,我也确实不认识这家的男主人。”
最后谢云蒙想也没想就用整件西装裹住刚才扎伤恽夜遥的那一片玫瑰花枝,用力将它们连根拔起,扔在地上。
氢氰酸是很容易挥发的毒液,所以为了保留一点证据,必须尽量减缓它挥发的时间,等医生过来检查。有了西装的遮掩,氢氰酸的气味就会裹挟在衣服里面。谢云蒙脑子很清楚目前应该怎么做。
但是花园有医生的几率不会很大,所以等了两三分钟之后,谢云蒙决定直接朝酒店那边去,他抱起恽夜遥,将他痉挛的身体紧紧护在自己怀里,朝酒店急奔而去,当然也没有忘记带上裹满玫瑰花枝的西装。
几大步跨到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谢云蒙将西装朝一个垃圾桶后面一丢,然后带着恽夜遥迅速进入了酒店。
——
酒店大堂里人来人往,门卫们正在帮客人一个一个的搬运行李,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门口都看不到门卫的原因。可能是客人太多了,他们来不及工作。
谢云蒙不管这些,直接撞开身边拦路的人,冲到总台服务小姐面前。引得大厅里的客人们纷纷带着惊异和恼怒侧目。
“那是怎么回事呢?”谢云蒙的问话比莫海右稍稍缓和一些,他相信恽夜遥不会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说谎。
“是送给了一个叫苏步的男生,小蒙小左,你们还记得从去年开始,我就减少了影视剧的拍摄工作,空下来的时间除了在你们身边帮忙和学习之外,我还兼职了一份表演课老师的工作。那是应一个演艺圈朋友的邀请才做的。”
“本来想只是帮忙,而且只做四五个月而已。所以就挑了一些比较贫困的学生,并没有指望收他们费用。其中一个就是苏步。苏步大概25岁左右,非常聪明,不管什么样的表演一学就会。而且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能模仿各种动物的形态和叫声,达到了那种惟妙惟肖的程度。”
“快,快帮我在酒店里找一下有没有医生!!我的朋友生病了!!”
谢云蒙的表情和声音一下子感染了年轻的总台服务小姐,她立刻拿出话筒对大厅里的人喊道:“各位,请问有没有医生在场?如果有的话请尽快到总台来。
话筒是连接着楼上楼下所有广播的,所以总台服务小姐这样一喊,就等于是饭店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兴致满满的宾客马上纷纷回过头来看向总台,这个时候,从人群中同时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位40多岁的中年人,个人不算很高,但气质不错,穿着一身灰色条纹西装,头发梳得服服帖帖,看上去非常干净清爽。另一个就是美华美乐的经理人范女士。
40多岁的中年人第一个跑过来,自我介绍说自己是一名导演,姓卫,父母都是医生,所以也会一点医术,他问谢云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要立刻查看他怀里的恽夜遥。
可是却被谢云蒙挡住了,谢云蒙说:“抱歉,情况有些特殊,能不能先找个清静的房间,我们到了房间里再说。”
“我教苏步学习表演是去年三月份的时候开始的,那时候你们两个都很忙,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们这件事。到五月份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6月12号不是小左的生日吗!那个时候我就想到要买领带夹了。刚巧苏步的生日是五月底,所以我就买了四个领带夹,将其中一个送给了苏步。当时是想,学期就快要结束了,既可以当作生日礼物,也可以当作送别的礼物。因为苏步告诉我说,他很快就会离开市区,回到爷爷留给他的房子里居住。”
“后来,我就把这件事完全忘记了。我也不明白小蒙为什么会在凶杀现场发现我送给苏步的领带夹?”恽夜遥说着,又陷入了沉思,莫海右看得出来他还没有把话说完,所以阻止了想要开口的谢云蒙,示意谢云蒙等一下再发表意见。
范女士立刻在背后插嘴说:“清静的房间我这边有,我们直接去美华美乐的化妆间就可以了。”
“这不会影响美华小姐吗?”谢云蒙就起眉头问了一句。
“不会,美花小姐早就离开去花园里了,现在化妆间里是空的。”
“什么?!!你说美华小姐早就去花园了?”谢云蒙非常震惊,不过他立刻又收敛自己的表情说:“那好吧,范女士,你立刻带我们去化妆间,到时再说。”
范女士被谢云蒙的反应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是个聪明人,这种人关键的时刻不会拆台。
站直身体,范女士让围拢过来的服务员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去,然后带着谢云蒙他们和医生紧急往化妆间而去。
美华美乐的化妆间安排在酒店三层头一间包厢里面,一走出电梯往左手拐就可以马上看到,化妆间的门打开着,里面堆着好多粉丝送给美华美乐的礼物还有花束,中间是一个化妆台,很大的那种,台面上化妆品被凌乱堆放着,还有一支口红滚到了地毯上。
好一会儿之后,恽夜遥果然接下去继续说:“我记得苏步曾经告诉过我,他有一个爱人整整相处了十年,但是现在这个爱人已经结婚了,所以他才准备回老家生活,远离伤心之地。可是我始终想不起来他说的这个爱人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他告诉过我一次的。”
“是不是叫宁钥?”莫海右问。
“我就是不清楚才一直在想啊!”恽夜遥回答说:“刚才小蒙提到了好多次宁钥的名字,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始终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从苏步那里听说的。你们知道演艺圈每天要认识的新人很多,有些名字我根本不愿意去记,所以很多都忽略过去了。”
谢云蒙接上演员的话头说:“看来,这个苏步很有可能与宁钥认识,而且,我怀疑,他就是经常晚上和宁钥下棋的那个人。”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莫海右说:“毕竟与我们相似的人很少。我这样说并不是否定你的意见。对此,我们必须详细调查。小遥,你还记得宁钥原来的住址吗?”
范女士第一个跑进房间,把礼物和地上的口红稍微收拾一下,然后谢云蒙将恽夜遥抱到大沙发上面,让他躺平。
谢云蒙一放下人,就立刻伸手解开了恽夜遥胸前的西装纽扣,让他稍微舒服一点,因为恽夜遥一直在不停无意识地吸气和抽搐。而且越来越剧烈,整个人呈一种强直状态。
谢云蒙对卫导演说:“其实我的朋友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毒就涂在花园中的玫瑰花上面,有一股很浓的苦杏仁味道,我们猜测是氢氰酸毒液。”
卫导演和刚刚关上包间门的范女士一下子被谢云蒙的话弄蒙了,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那,那我该怎么办?帮他吸毒吗?”
“这个我已经做过了,而且已经将他的手臂扎紧,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要紧,我想小遥很快就会醒来,具体的等几分钟你们听他讲吧。”
在门口的范女士此刻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她冷汗盈盈,脸上布满了恐惧,而且握“记得,”恽夜遥马上回答说:“他住的那栋房子与这里距离并不是很远,我估计来回一趟顶多20分钟左右。苏步还对我说过,他在市区的住房是他爱人买的。”
“那我立刻派刑警过去,小遥,等一下你把那里的具体地址,告诉过去的人就可以了。”谢云蒙明显比刚才轻松了很多,他一开始就是看到了恽夜遥买的领带夹,才把枚小小拦在屋外,心里一直担心恽夜遥和这户人家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暗自松了一口气之后,谢云蒙立刻去安排警员,公寓走廊里暂时只剩下恽夜遥和莫海右两个人。
莫海右说:“小遥,除了苏步的事情之外,我相信你不可能对案件没有一点分析和推理吧,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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