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以后,脸上就感觉一股热气迎面而来,非常舒服。
“你在做什么菜好香啊?”我有些自来熟地问,与人交往我向来不成问题。
倒是小木显得有些微微腼腆,脸色也有些红红的,他随即把火关掉,拿着平底锅走到我面前说:“是油煎鸡中翅,今天的晚饭,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我这里来吃吧,如果你没有时间做饭,以后我也可以替你准备的。”
“管理员不是一般都很忙的吗?你怎么可能替大家做饭呢?”我有些奇怪地问。
“不是的……”说到这里,小木似乎显得难以启齿,他停顿了一下才说:“其实现在这里的住客,除了一位大姐之外,就只有你了,这栋房子可能快要拆迁了,已经收到拆迁的通知,但不知道会安排在什么时候。”
“什么?”听到小木这样说,刚刚把外套脱下的我一下子有些懵了,这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吗?之前预定这家公寓的时候,可没有人告诉我这里要拆迁。大学四年,我还准备在这里居住四年呢。
这家公寓的房租很便宜,而我暂时为了读书,只能做临时工,如果要重新找房子的话,那可是一大堆麻烦呢。
我一屁股坐在自己靠在墙边的行李箱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些恼怒:“那你们事先电话里怎么不说呢?如果这里真的被拆迁的话,你让我一时半会儿到哪里去找房子?定金都交了一年了。”
“对不起,”小木赶紧解释说,“虽然确实是有接到拆迁通知,但是这附近比我们更加老旧的小区,都还没有拆,而且他们也老早就接到了拆迁通知,所以我想一年的时间,这里应该不会有动作的,而且…我们也确实需要一些收入,所以就没用直接在电话里和你讲明白,实在是非常抱歉。”
说完,小木一脸愧疚地向我低下了头。看到他的样子,我倒是有些于心不忍了,尤其是小木还长得这么可爱。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那就先住下吧,希望一年之内不要拆,要不然我可就真麻烦。”
听到我松口,小木显得非常高兴,他赶紧说:“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好了,要拆也是后面小桥底下的老新村先拆迁,他们如果不动的话,我们绝对不会动的。”
当天晚上,我算是在这栋公寓五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安了家,我唯一的邻居,是住在三楼一号室的绘美,他是一位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士,经常半夜三更出去工作,然后白天浓妆艳抹的回家,卸了妆就开始睡大觉,她几乎所有的饭食和生活用品,都是小木给准备的。
每次看到小木被招之则来,呼之则去的样子,我就觉得这位大姐有些欺负老实人的嫌疑,算了,别人的事我又怎么能管得着呢,我还是好好复习自己的功课吧。
这里其实还是有两个好处的,第一就是屋子很干净,很清爽,虽然小,但是小木收拾得井井有条,我偶尔也会空闲下来,自己收拾一下。
第二个就是非常安静,三楼的大姐晚上要出去,白天又是睡觉的,小木一直住在一楼的管理员是里面,基本上不会影响到我,所以这里非常适合我读书,我也希望不要过早被拆迁掉。
就在我与小木渐渐开始熟悉的时候,开学报到的那一天也到了,我万万没想到,我会在学校里面遇上一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人,而且在这之后,住在我楼下的大姐也偷偷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秘密,这两件事让我左右为难,也开启了我人生中第一段甜蜜而又苦恼的恋情。
初遇
走在沿河的石子小道上面,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时光,那时候的冬天,母亲总是会拉着我的手送我上学。
我们家离学校非常近,来回五分钟都不用,平时都是一个人或者和哥哥两个人去上学,只有每年下大雪的那几天,忙碌的母亲才会手拉手陪我去上学。
那个时候,围着大树踩雪是我们路上必做的一件事,母亲并不像别的父母一样处处限制我顽皮的行为,她只会微笑着说:“小心点,不要滑倒了。”
我穿的棉鞋都是母亲自己缝制的,外面覆盖着一层防水布,怎么踩也不会湿透。
一边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我一边抬头仰望天空,这里的天空蔚蓝干净,就是缺少了一些白色‘花朵’的点缀,有多少年没有在这样的冬天里看到雪了呢?
脚尖在地上捻动着,我做着普通的算术题,可最后还是没有搞清楚到底多少年没有看见过下雪,所以只好作罢。
慢腾腾朝学校大门走去,时间现在还早的很,我又想起今天早上小木给我送来的早餐: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加一个咸鸭蛋,一小碟切好的甜萝卜头。这么暖心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如果哪个女孩嫁了他?保证不会后悔。’
想到这句话,我不禁微笑了起来,和哥哥比起来,小木就像小白兔一样,我的哥哥是一个粗矿,思想大条的人,而且脾气还倔,就像他对待我的事情上面就老是不依不饶。
他的女朋友怎么会受得了这样的脾气,两个人在一起一呆就是五年,想不承认他们是真爱都不行。
我来到这个城市都两个多星期了,哥哥还是没有打电话给我,可能还在气头上,算了,等她自己消气了再说吧。
快要接近学校门口了,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早晨7:45。大概我是第一个来的学生吧,因为眼前的校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就连门卫都说在传达室里面隔着窗户看着我。
今早的温度是零下六度,‘这种天不下雪还真是说不过去。’我一边拉开背包的拉链,再一次检查随身物品,一边继续在心里发出感叹。
“你好,这个是你的吗?”
身后传来好听的男中音,是和我一样的大龄学生吗?我自然而然猜测着,回过头去。
“啊!不是,那个本子不是我的。”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回答说。
“那么,我就交给门卫得了。”
和我打招呼的人很快绕过我向门卫室走去,配合着他的脚步,门卫室的窗户一下子打开了1/3,一个中年妇女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我还以为是中年大叔呢!’
视线看到门卫,我才记起自己连刚才那个人的脸都没有看清楚,不禁有些好奇,把视线调转到匆匆前行的背影上面。
‘哦!好高!’
他的身高最起码比我高大半个头,目测有1米85以上,穿一件纯黑色翻领上衣,很贴身,一条黑色时装裤和一双黑白相间的牛津布皮鞋。
简直像男模一样,相比之下,就算没看到他的脸,自己也感觉相形见拙了。
跟在后面,我维持着自己的步调走到学校大铁门前面,压下心中想要超过他看一眼长相的冲动,若无其事地搓着手等开门。
天气很冷,我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就感觉手指有些疼痛了,出门的时候为了方便,只带了一副薄薄的皮手套,现在十个手指都有些隐隐作痛。
‘这校门难道不能提前一点开吗?’
我在心里抱怨着,但是又不好意思向门卫开口,心里多少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早了。
“这里每天都是8:10开门的,还有两分钟,快了。”
好听的男中音又在耳边响起,这一回听上去有些笑意,酥酥的,我居然在一瞬之间被这个声音吸引住了,自己都感到有些愕然。
‘今天早上真是有些不对劲。’暗自揣度着,我赶紧回头看向话语的主人,他就是那个询问我是否丢了本子的人,一身黑色的衣服非常显眼。
“你好,今天的天气可真冷。”我抬头报以同样的微笑,随便找了一句话回应他,正想要报上姓名,突然之间我愣住了。
多么漂亮的一对瞳孔啊!不同的颜色,一个是棕褐色,一个是深灰色,差距看上去挺明显,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异色瞳孔的混血儿,不竟看入了迷,张着嘴,连手指的疼痛都忘记了。
也许是我的反应让他觉得有趣,他一下子笑出了声,一边说;“抱歉,吓到你了吗?我叫罗宇宁,我不是一个混血儿,只是得了虹膜异色症而已,这种病症会让人两眼之间的视力差变大。我就是一个眼睛5.0,另一个眼睛却只有4.4。”
“哦!是吗?抱歉,我对此并不是很了解。我叫楚云,是今天头一天来报到的新生。”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发烫,我移开视线,故意看向别的地方。
明明是被他英俊的脸庞和漂亮的瞳孔吸引了,为什么我要避开不承认呢?又不是充满少女心的小姑娘,我克制住有些紊乱的心跳,越发觉得今早的自己好奇怪。
“你在哪个班?”他继续问我。
“经济学本科一班。”
“是吗?正好是我教的那个班,我是这里的经济学讲师。”
他的话让我感到惊愕,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原来你不是学生啊!”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学生呢?我看上去有那么年轻吗?”
他笑着说,让我有些尴尬,这个时候校门已经打开了,学生们陆陆续续开始增多,他拉了我一把继续说:“别站在这里了,赶紧进去吧,上课前我带你熟悉一下校园。”
“呃…好。”
迈开步伐跟着罗宇宁进入学校,可能是人高腿长的关系,他走的很快,我要用小跑才能跟上。
一路走,一路有很多学生和罗宇宁打招呼,看来他在这所学校里已经工作很久了。
“你是本地人吗?”我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缓解一下自认为的尴尬气氛。
“我不是,五年前才到这里工作的。”他一边把我往印着B栋字样的教学楼方向带,一边回答。
“你是大学一年级就到这里的吗?”
她看上去顶多30岁左右的样子,所以我才会这么问。
没想到他的回答又让我感到一阵心跳,罗宇宁若无其事地说:“我出生在一线城市,干了十年数学老师之后,自修的经济学,然后就一个人到这座城市来生活了。当上这所学校的老师也是因为凑巧而已。”
‘十年?再加上念书,那他今年几岁了?该不会是看不出年龄的大叔吧!’我在心里暗自猜测着,但是却没有开口问下去,因为贸然问人家年龄是不礼貌的。
我一向喜欢和年长的人交往,所以对罗宇宁的好感又更进了一步。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走上了B栋教学楼的楼梯,楼梯和楼道里都被打扫得非常干净,也很宽敞明亮,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拐进二楼之后,他对我说:“你们的教室就在三楼第二间,门上有门牌的,今天会在楼下礼堂给新生举行一个开学典礼,早上10点开始。你先放好书包,去领新书,然后我们在一楼见面。我带你去看一下操场边上的信息大楼和图书馆,那里可以免费上网和借阅书籍。”
“可是,不用上第一节课吗?不是说8点半到9:20要上早读课的吗?”
“今天不用,新来的学生第一天早读的时间会安排熟悉校园,领完书就可以随意走走了。”
“那会不会影响你早上的工作?”我又问了一句。
他似乎觉得我有些婆婆妈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不要紧的,哪来那么多问题,快点去吧,15分钟之后我们在一楼见面。”
“哦!好。”
我的话音还未落下,罗宇宁就转身离开了,他从刚才一样走的很快,一瞬间,我有一种懊悔的感觉。
‘是不是自己确实太啰嗦了,让他讨厌了呢?’
图书馆在操场的西侧,就在电脑教室下面一层,一条长长的阶梯直通图书馆大门。
我和罗宇宁走在阶梯上面,他一直在给我介绍学校里每个月会搞一些什么活动,有些什么特色,还有同学和老师之间的趣事。
身后的操场上熙熙攘攘,好像是在筹备什么运动会一样。
我问罗宇宁:“罗老师,学校要开运动会吗?”
“不是的,是学生们自己组织的运动会,我们这所学校并不像大城市里的学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学生的自由活动,学生们可以组织自己的社团或者自发利用节假日举办一些活动,只要不触犯法律,不影响到学校的声誉,学校都不会干预的。”
“真不错啊!我开始喜欢这里了。”
“难道你来之前不喜欢吗?”罗宇宁侧着脸问我,他看上去心情非常好。
不知道是因为我一直红着脸,还是因为我低着头让他感觉比较腼腆,他总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脸,这让我更加难为情。
“不是的,我总感觉所有的学校都一样,严肃、拘谨、没有什么热闹的事情、还有就是老师非常古板等等,没想到这所学校……嗯,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好呢?对了,开明,听你的解说,我觉得这里非常开明而且感觉很轻松。”
“哈哈,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这里一口气工作了那么多年,家乡的父母不知道催了我多少回,就是不愿意回去。”
说着说着,我们就拐进了图书馆的大门,对面墙上的挂钟显示早晨9点40分。
图书馆里面非常干净,管理员可能有什么事情一个也不再,大厅中央整齐排列着看书的桌椅,左右两边还有两台电脑。
电脑桌的后面再往里就是整排整排的书架了,看上去满满当当的,空气中都是书籍特有的清香。
到了里面,我总算是不用那么拘谨了,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可以看到我不自然的脸色。
“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我发现你的脸一直很红。”罗宇宁突然问了我这样一句话。
“不,不是的,我…本来就容易脸红……”我忙不迭地解释,为了装作很不在意,我随意靠在一个书架上。
“哎!那里不要靠!!”罗宇宁突然惊叫出声,冲过来一把揽住了我的腰。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嘎啦嘎啦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巨响,书架就毫无预警的倒下了。
就像是倒塌的建筑一样,烟尘弥漫过后,我惊恐地看着一地书籍和散乱的书架框和木隔板,欲哭无泪。
“怎么办?!”我只能问罗宇宁。
罗宇宁一手抱着我的腰,一只手挠了挠脑袋,也在犯愁:“唉呀!这下麻烦了,图书管理员一定会杀了我的!!”
“这么严重啊!要,要不你先回去上课,反正是我不小心弄倒的,我来承担责任。”我慌忙说。比起被图书管理员怒斥和在这里搬书劳动,我更加不想给罗宇宁留下什么坏印象。
“你还真是……哈哈哈哈哈……”罗宇宁突然捂着嘴笑了,他继续说:“你难道没有发现早上图书管理员不在吗?”
“图书管理员不是出去了吗?”我奇怪地问。
“不是的,”罗宇宁突然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凑近说:“早上这么重要的时间,图书管理员怎么可能出去。我们这里教师资源紧缺,所以很多老师都会兼职在别的部门做管理,而我嘛!就是兼职的图书管理员!”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罗宇宁显得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