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愈发晦暗,目光却湛亮的可怕,说话间掐腰挺胸,一撇山羊胡翘起,十足的执拗,不禁叫苏妄感觉好笑了起来。
这老头儿,也越发得像老头儿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笑,认真地回答了真人的问题:“不是苏某为你裁定命运,而是,别人不允许我失败,这场争斗,结局早已决定!”
但他并没有回答高高在上的问题。
“只是不允许?”真人陡然泄了气般,囔囔自语着:“比天道还霸道呢!”
“谁说不是呢!”苏妄耸了耸肩,神情仿似轻松,又似沉重,身形却渐渐清淡下去。
“道友,你说来的那个人,还是你么?”真人突然问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苏妄清淡的身形顿了顿,歪了歪头,脸上带上几分顽皮,开起了玩笑:“我不过是一口气,能有多大本事?岂止这世间真假?或许,来的我也是一口气,真人可以试着问一问!”
“不过,本真人还是挺喜欢你这口气!”真人挺起胸膛,努力振奋起精神,渐有清醒自然的气机升起,屹立难倒,仿若一棵不老青松。
他的本体,本来就是一棵青松,一棵,曾种在东极宫外的青松!
苏妄的身形终于清淡到了极致,蓦地震了震,径自散了开,化做了一团无形无质的气体,虚无缥缈。
真人轻轻一招,把气体拢在手心,默默收入袖子,说着已无人知道的话:“因为,广化同样也是一口气,一口,不服输的气……”
他的身形,亦愈发显得孤独,亦若青松,孤独矗立,或于孤崖,或于老岩,风吹雨打,皆独自承受。
或许,能偶然飘来的气会停下脚步,歇歇腿儿,与他唠叨两句,但最终,能剩下的只有他自己。
这世上,能陪我们走到最后的,只有我们自己……
……
“人家会陪你走到最后的!”
虚空之外,虚空镜腻着苏妄,摇着他的手臂,神情十分亲昵,明媚的大眼睛中却带上了二十分的傲娇,俨然再说,本宫如此恩宠,还不赶紧拜谢?
“可惜,你这诚意略显不足啊!”
苏妄心中腹诽,亦怕虚空真的要叫他拜下,丢了他大男子的“尊严”,不敢提着茬,打了个马虎眼,笑道:“是极,是极,不过,虚空你也该转世了吧。不然,以后可跟不上我的步伐呢!”
说着,他也把头颅高高抬起,俨然十分自傲的样子。
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转世?”虚空镜歪着脑袋,一脸怀疑:“该不是,你想趁机甩开姑奶奶,自己快活去吧?”
每一个陷入恋爱的女人都有一个读作辩证思考,写作疑心病的好奇心理,促使着她们去探究对象的一切。
即便,这女人的本体是一面镜子!
“说什么呢?”
这种心思即便有,但打死了苏妄他也不会承认,当即把脸一板,假做严肃,哼哼了一声:“虚空,我们可只有百年时间了,你若不加紧步伐,可是要守寡的呢!”
“好吧,好吧,人家知错了!”
虚空嘟起了嘴巴,委屈地认了个错,大眼睛眨呀眨,水汪汪,亮晶晶,精致的小脸亦显出了不同以往的魅惑,差点就叫苏妄收回成命。
好在,他还是把持住了心境,做到“不为”美色所动,神情之“坚忍”,连虚空看了也心有惴惴,仿似,是她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儿一般。
一时却忘了,问问苏妄到底是如何安排苏苏姑娘的……
“嗯,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虚空苦恼着,揪着额头上的刘海,一脸愁容,苏妄额上渗出微不可见的一点冷汗,面容却不改,讪笑道:“忘记了什么我们回头再想,先走,先走!”
“好像,你有点心虚啊!”
“没有,没有的事,本人行得正站得直,一向光明正大,蔷薇你可不能诽谤我!”
一道金桥升起,定住时空,两人踏入其中,光辉一闪,金桥冉冉升起,便不见了他们,声息亦渐渐平息。
待不过多久,又有一条浑浊的冥水涌来,托着小小乌篷船,那船上的老叟神色迷茫,囔囔自语着:“古怪,老夫为何来这里了,我不是要回家么,话说,老夫是不是有一个曾曾曾孙女,我将她送给谁了?”
乌篷船轻荡而来,再轻荡而去,带走了老叟最后一点声息。
……
“我说,当掌教好无聊啊!”
那广殿之中,一个小小的人儿托着腮帮,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