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敢说一声是替天行道,怕是与水泊上竖起的那道旗帜一样的可笑。
便跟立了贞节牌坊的娼妇一般。
不是大奸若忠,便是未经历过世事的傻子。
普通武者自然感受不到天谴,他们就算杀人,也是“个把人”的事,相比与世间亿万生灵,“个把人”实在太轻微,自然没资格让老天爷谴下天谴。
但到了武学大宗这个地步,早知世间一切皆有定数,杀人,便要被杀孽缠身,便要被怨气诅咒,形成因果,纠缠一生。
因果一词虽然简单,却无人能说清、道明,纵是诸天之上的大能,也无法阐述清楚,就像老话所说的那样,道可道,非常道,可以说清、道明的道,便不在是道。
杀孽、怨气也是因果的一种,端的奇妙,乃是人之将死时最后散发出的意念,于崩灭之前附着因果,纠缠于杀人者身上。
因之意念本身就是一种精神能量,附着因果之后多是纠缠人心之间。
人心何等微妙?
纵是武学大宗也不敢夸口已经将自己的心灵摸索完全,对杀孽这种东西是能避就避,杀伐之时虽不至于犹犹豫豫,下不了手,却也要依本性、本心行事,没有人敢屠戮一个城镇,屠戮百万生命。
便是魔道修士,也少有如此疯狂。
这个道理,是半步大宗师突破天堑,成就武学大宗时,有过亲身经历才明白的。
被杀孽纠缠,极容易污染自己的心灵,阻了道途,武学大宗虽有劈山断岳,毁城灭地之力,也不敢肆意妄为。
因着,诸多武学大宗在成就武学大宗境界之后,便少有在世俗露面的,不敢过分干涉世俗政治,纵是北侠,在古襄阳出现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争斗至此,东邪与南僧便不曾向蒙元铁骑的下过手。
正是因为如此,南僧在才出场时,会对法王道一声……过了。
过了,过了,何等轻微的词语,蕴含的意义却不一般。
更不一般的是,南僧没想到,法王还敢做的更过分,敢下古襄阳的百姓下死手,到了此时,东邪也得喝问一声。
“天谴?东邪,你着相了,身为武者畏首畏尾,不若,你且回家奶娃子去吧。”法王轻轻一笑,巨大的金刚武相咻而消散,显出他的真身,却见他嘴角微翘仿若不屑,极为粗鄙的嘲讽了东邪一句。
这般粗鄙的姿态,实在有失其武学大宗的身份,但将东邪气得须发扬起,震爆轰然剑气。
青色的剑光逆冲长霄,化作一只通天巨柱,搅动了星云,动荡了夜空。
“好,好,你果然是个得道高僧,今日便让我这个俗人向你讨教一番。”法王嘲讽东邪着相,便是说他东邪目光短浅,东邪亦嘲讽了他一句得到高僧。
既是得道高僧,却造下这般杀孽,法王,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
岂料法王听到东邪的话之后,根本就没有生气,更是接也不接东邪的挑战,面色忽然归于平静,眸光微合,双掌合么,向着苍天拜道:“愿为世间苦,罪孽归吾身。”
话音刚落,东邪卷荡的气息骤然停滞,南僧亦睁开了眼眸,诧异地看向了法王。
法王这句话却非寻常,而是许下了大愿——世间多苦,凡俗愚昧,红尘跌宕无人醒,赤子难敌污浊染。
这世界终究是一个污秽的世界,如此,吾便行大杀伐,大毁灭,还世间一个干净,便有千般罪孽,万般杀恶,也尽归吾身。
南僧能有武者的担当,法王亦有自己的大决心,大勇气,敢承担了这世间的一切杀孽。
轰咚!轰咚!轰咚!
星月璀璨,夜空中忽然传来三声旱雷霹雳,震得整片虚空跌宕,剧烈摇晃起来。
一阵狰狞的黑气从法王身上冲荡而起,撕扯着面容扭曲,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宁静、祥和。
轰!
但在此时,法王忽然掷出金轮,砸向了南僧,却见金光浩浩荡荡,光轮横空满贯,苍宇剧震,又有古树于金光之中婆娑动摇,梵音大作,浩浩然然,如同被砸下来的一方天地。
“他竟还有余力?”
南僧纵然武艺高强,亦忍不住被砸落的婆娑世界惊得心神摇动,不及多想,拼尽十二分功力,点出了食指。
食指才将点出,即化作一只纯红的通天巨柱,灼灼霸道,散发炙热威势,如若被巨灵神舞起的大棒,轰隆点射而出,撞向了婆娑世界。
但在此时,一道乌光忽然从金色的婆娑世界中飞出,飞光迅疾,气芒恢弘,挥斥无尽刀芒,断空绝域。
竟是神兵屠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