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神看了许久,惨然而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苏妄问的是事由,她想得却是人情,从她的表情,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静了静,苏妄道:“大小姐先前不是问过苏某在查什么?苏某告诉你,汪严遇害了。”
“汪严?”樊亦芝身形一震,脸色又白了几分,却坚定了摇了摇头。
苏妄沉声道:“大小姐是没听过他,还是不知汪严死了?”
虽然樊亦芝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但苏妄不肯错过这个机会,步步紧逼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樊亦芝双目紧闭,使劲摇着头。
“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苏妄再又叹息了一次,道:“大小姐不知道,一个半时辰以前,就在刚才我们站过的胡同里,汪严也同样站在那里呢。”
樊亦芝用双手捂着耳朵,假装听不到,指结用力,苍白、颤抖着。
苏妄徐徐而道:“那时他手上也拿着一支发钗,或许还期待过收到他礼物的女子能欢颜而笑呢,可怜那女子,今生怕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叮当!”
发钗从指间掉落,磕碰在地砖上,擦出了几道划痕,樊亦芝连忙捡起,心慌意乱的擦拭着,似乎这样就能将划痕擦除,眼中蓄着泪,几乎要掉落下来。
“大小姐,苏某最后问你一句,你今早为何出现在西市,可是与人约定的?”
“我?”樊亦芝小口微启,似有难言之隐。
“苏捕头,你这是做什么,想要以下犯上么?”但在这时,一脸愤怒的尚进冲进衙门,将樊亦芝护在身后。
也打断了苏妄的问话。
既然事不可为,苏妄亦不强求,摊了摊手掌,道:“尚捕快误会了,大小姐今日上午遇袭,苏某在例行公事罢了。”
“可有此事?”尚进一脸急切,不似作伪。
“阿进?”樊亦芝含泪欲泣,欲语还羞,轻轻点了点头。
“阿进?”苏妄同样默念了一句,心中哂笑,不知笑话的又是谁,正色道:“尚捕快先把大小姐送回内院,回头别忘了去看看躺在床上的乐捕头。”
似是警告,似是劝诫,便连尚进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是怔神地看着苏妄离去。
“苏捕头刚才好威风呢!”两株寒梅之间,耶律飞燕拈着一朵飘落的梅花,眼神似怪似嗔。
花开满树,红粉如珠,清香怡人,一袭红裳的她反而有种冰清的美,高贵、骄傲,超脱了尘俗。
“姑娘看到了?”苏妄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她又怎会没不看到,在苏妄质问樊亦芝时,他的行为就被衙役们看到了,只是他们摄于苏妄准总捕的身份,不敢阻拦,才由得他任性了一回。
“苏捕头做得好大的事呢,刚才可惊动了樊老爷咯,就不知你如何向他交代?”耶律飞燕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取笑了他一句。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关系已如斯亲近。
苏妄抱了抱拳,道:“还要感谢姑娘,不然苏某的饭碗可能就保不住了。”
苏妄自然猜得到,是眼前这个女子拦住了樊继平,否则刚才就是一大帮捕快围住他,要问他欺负人家女儿的罪名呢。
不知是不是花色印染的,耶律飞燕脸色愈加红艳,连忙转移话题,道:“苏捕头确定了是樊大小姐?”
苏妄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在得知汪严手上握住的物件,苏某就有了个模糊的的猜想,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愿闻其详!”耶律飞燕莲步轻移,离他又近了几步,双眸带着某种欣喜的光芒。
像是,因为苏妄的本事而欣喜。
苏妄并没注意到这点,接着道:“乐捕头忽陷昏迷,虽说不是什么好事,但对旁人来说,却是增进与上官关系的好机会,就算没有这般心思,也会探望一二,而汪严竟然只身离去,实在叫人想不通。”
耶律飞燕颔首道:“是呢,除非事情紧急,他不得不外出,又或,他根本不在意?”
苏妄道:“确实如此,苏某其实倾向第二种猜想,至少综合各方面线索,是第二种。汪严既然不在意乐捕头,想必他是搭上了更有用的关系,再联系他手上的发钗是用来讨好女子的,这人的身份已昭然若揭了。”
“所以,其实刚才苏捕头的质问是在确定猜想。”耶律飞燕果然很聪明,一点就透,对苏妄不甚君子的行为放下了芥蒂,忽而又笑了起来:“苏捕头的所有推断,其实都是建立在小女子的判断上,若是小女子错了呢?”
“姑娘错了么?”苏妄摇了摇头,长笑了一声。
耶律飞燕抿着嘴,眼波流转,任凭寒梅跌下,纷飞片片,飘落在肩头。
不知觉中,他们已经彼此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