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
苏长生也点点头,他这大半辈子也没去过几回饭店,即便县里的去过两次,还是别人大正月的,来家要请姑爷吃饭,他就跟着蹭饭。至于市里嘛,着急忙慌来看看闺女,完了就夹包坐大客车回老家,第一回坐在这么场面的地方。
江源达张嘴正预备再没话找话说几句,最好全家忘了手术那事儿时,有人大嗓门道:
“老江?哎呦我就说嘛,我瞄外面那车好像是你的,来咋不打个电话?”
江源达赶紧站起身,离挺远就伸出两手要握那大嗓门的:
“方哥,打啥电话啊,就自个儿家人吃饭”,又回头示意苏玉芹站起身,等看向江男时,江男已经老老实实的站起来了。
“方哥,来,给你介绍一下,那是我岳父岳母,我寻思带他们来尝尝。这我媳妇,见没见过?好像没有是吧?来吧,玉芹,这是方哥,那个胖乎的,我闺女,十六了,哈哈。”
方老板马上弯腰,隔着桌子热情的和苏长生握手,又和苏玉芹笑着点点头,最后才拍了拍江男肩膀:
“这大侄女,这么大了?你说你,老江,不得不服,瞅着太年轻,根本看不出来。走,咱可别坐大厅,那个谁,小王啊,你领着他们去包房。”
就这样,吃顿饭还得倒下桌,几个人又跟着领班去了包间,当赠送的大果盘摆上桌时,全家终于说了些别的话题。
老太太用筷子指花卷道:“这也不叫花卷啊,好像是面包,有股奶香味儿,皮烤的也酥,我一咬稀碎。”
苏玉芹撇嘴,她刚才看到价格了,不值:“就是面包粉奶精呗。”
江源达马上指指碟子,示意妻子:“玉芹你蘸点儿那炼乳,甜,咋?不好吃?”然后可操心了,急脾气又站起身夹起一个所谓的大花卷,使劲对着碟子蘸炼乳放苏玉芹盘子里,非得让这么吃那么吃,得听他的。
老爷子看着瞧着,挺感慨地说:“这三杯鸡,咸香里也有那么点儿甜,我估摸广东人爱吃糖。我这再喝点儿酒,哎呀,咱哪像是从医院刚出来的。”
说完就举杯,要和姑爷喝一口,他喝白的,江源达喝啤的,咂摸了一口,抿下那种辛辣滋味儿才继续道:
“源达啊,今儿爹吃的不是饭,以前你虽然也是咱家最出息的,但今儿我才算彻底知道,你真是混出来了!
你看看这朋友,医院的,吃饭的,人家能冲俺们大贵姓?
在那医院,排号,你娘都不敢上厕所,就怕错过叫号了,那重新排吧,再看看等你到了,我们真是,真是……
还是那句话,俺家小芹真算有福,她当闺女时,我那阵儿挣的虽然不多,但也是屯里出了名的富养,等跟你成家了呢,唉,你啥都能张罗,爹得谢你。”
江男靠在椅子上,喝茶水看她爸。
“呵呵,谢啥啊爹。”江源达接这话有点儿心虚,赶紧急速瞟眼苏玉芹和江男,尤其他闺女那小眼神,瞟完更底气不足了:“我们不是两口子嘛,咱是一家人。”
苏长生异常心理复杂摇头:
“你们啊,你俩带着那二百七十五块钱就来了,我记得真儿真儿的,这才有了今天,几十万的治疗费用,甭管咋地,你们都敢揽下,当女婿当成你这个样,我?
唉!总之,源达,两口子磕磕绊绊少不了,我其实惦记过小芹,我还……
算了,那些臭氧层子就不说了,往后啊,你们更得好好过,多理解,别忘了以前穷的时候互相扶持,勤俭持家的日子。
你娘这查出毛病,俺们还得让你们掏钱,也不知我到死能不能还上,等以后,我也其实没脸多说你了……”
苏长生说不下去了,江男嘱咐她妈别动不动就哭,却没想到姥爷喝点酒能眼圈儿红了。
或许这是在包房吧,她赶紧在桌下一边一个,握紧姥姥和妈妈的手,怕局面无法控制。
江源达有点儿尴尬、有些慌乱地说:
“爹,你看,你这是干啥?那我、我要是有错?你揍我都是应该的,跟花不花钱,有没有钱有啥关系,跟你是爹,我是姑爷有关。嗯!嗯嗯!”连续清了清嗓子,说不下去赶紧找别的话题,脑子急转故意道:
“不过爹,你真得抽空说说小芹,对,我跟你告状呢。
你说咱男人多难吶,像你说的,空俩爪子来的,哪有啥朋友?完了咋整,随着条件变好,就硬跟人家处关系呗。
有那么几年,小芹真是没轻了给我小话儿听。
其实她不大嗓门,不像别人那媳妇爱吵爱闹,但磨叽啊,我也受不了。
跟我耳朵边儿夸别人家爷们,什么挣钱全都上交,兜里就留点儿买烟钱,看看人家,再看看我,啊,怎么怎么地!
那您说,都是天下掉下来的朋友?那不得花钱嘛,一边希望我得有能耐,一边还得向别人学习钱都交了,啥都听话,可能嘛?是不是爹?”
苏玉芹歪头看江源达,一脸无语,心话儿:你咋胡说八道呢?再说就算有,不小心表现出来,都哪年的事儿了?我为啥现在跟疯了似的,心没数啊?
江源达赶紧在桌子下捏了捏妻子的手,还使个眼神,那意思这不往别的地方唠呢嘛,要不你爹哭了,你哄啊?!
还好,苗翠花马上接话:“是,小芹我发现你现在脾气可大了,还贼败家,我这趟来真是……”
“丫头啊,你呀你,不惜福!”这是苏长生。
这顿饭吃的,大伙吃的都很好,只是苏玉芹遭点儿罪得挨骂。
江男和江源达隔桌子对视,她呵了一声。
而江源达是:小东西,这回存折得给我了吧,你姥姥得用,还有那手机,别跟我撒谎坐出租车还能借到手机,动啥钱买的!
……
等晚上江家人从饭店回来,车停好,全家人刚下车时,任子滔和任建国林雅萍也是才在外面涮锅子归来。
两家大人马上站在一起说话。
喝了酒的老爷子,站在后面眨了眨眼,又眯起眼望任子滔辨别。
苗翠花是很直白地伸出手指:“呀?他是?”
江男心一跳:“姥姥!”
“嗯?”
“他爸他妈在。”
苗翠花秒懂,用气息和外孙女嘀咕:“是是是,得装没见过,哎呀,磕碜吶,就是他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