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微笑道:“你说的不错,却是我误解了贺楼前辈,不过你的胆量还真是不小,你可知道,若在中原,有人敢像你这般对我说话。我早就取了他的性命,不过这一次原本是我让你受累,纵然贺楼前辈不说什么,我也有几分过意不去,既然如此,便传授你几招刀法吧,你若能勤学苦练,将来即便不能与奥尔格勒相比,胜过伯颜景义,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康达利听到这样的喜讯,纵然心中对杨宁仍有怨愤,却也禁不住一阵狂喜。他出身胡人贵胄,原本家世显赫,只是父亲早早死去,不得已承担起维持家族延续的重责,固然虽然羡慕那些能够前往擎天宫拜师学艺的族人,却也只能无奈舍弃良机,到如今年纪老大,又做了统兵大将,就更没有那样的空闲。今次贺楼启前来为两族联姻主婚,他也生出过请求贺楼启指点武功的想法,然而终究是觉得自家武艺低微,不敢开口,想不到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汉人少年高手,竟肯传授自己刀法,怎不让他欣喜若狂,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却又生出几许疑心,问道:“我瞧你也是汉人,纵然有求于国师大人,也不必来讨好老子,你传授我刀法,难道就不怕我用那几招刀法去杀戮你们汉人么?我听说你们汉人高手都有规矩,绝不肯将功夫传授给我们这些‘蛮夷’的?”
他虽然语气不敬,杨宁却也没有恼怒,只是冷笑道:“这是自然,我若收徒。当然不肯收你,然而传授几招刀法,这等权利我还是有的,更何况你以为这是什么不传绝学么,不过是我看你刀法粗劣,这才拼凑了几招传你,你就是练得出神入化,也还是几招二流刀法,或者能够让你在战场上保全性命,然而若是当真遇见内家高手,还是胜少败多,而且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死于溺,你若想凭我传你的刀法杀戮汉人,只怕那些原本不屑向你这等莽夫出手的高手名宿,也会见猎心喜,是福是祸,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康达利这才放下心来,若是杨宁传他一套刀法,却给他立下种种规矩,他多半会宁可不学,免得束缚住手脚,若是杨宁说这套刀法何等精妙难得,他又会疑心杨宁是有求于他,虽然奥尔格勒说这少年是国师大人的贵客,然而他可不会忘记这少年的种种诡秘行径和刚才那番话。在他心目中,中原的汉人不管是为了什么和自己称兄道弟,骨子里也是万万瞧不起自己的,倒是眼前这个中原少年,虽然嘴里喊打喊杀,丝毫不客气,然而眼中却看不出轻蔑之色,倒令他当真生出些许好感,就连被活埋的怨愤,和听到对方诋毁国师大人的怒气,也消失了十之八九。
当下杨宁果然传了几招刀法给康达利,刀法虽然是拼凑而来,却也并非是什么大杂烩,而是杨宁根据康达利自家所擅长的刀法去芜存菁,演化而得来的六式绝招,若是康达利自己苦练几十年,精益求精,或者也能推演出类似的刀招,然而杨宁这一点拨,却是省了他半生心力,却也正因如此,康达利越是试演刀法,越觉得得心应手,仿佛这几招刀法前生曾经学过一般,直练了大半夜,直到腹内空空,四肢发软,无以为继,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刀来,收起长刀,康达利正想要向杨宁道谢,却陡然发觉,不知何时,那个传授自己刀法的中原少年,已经鸿飞冥冥,影踪全无,自己练刀入迷,竟是毫不知情,搔了搔一头乱发,康达利苦笑起来,这中原少年真是迹如鬼魅,来去无踪,幸而他是国师大人的客人,不是为了搅扰胡戎联姻而来,若他真有那样的心思,只怕自己这卫护王廷的大将,多半要焦头烂额了。
将刀法传给康达利之后,指点了几回,见他已经能够练得中规中矩,杨宁便也懒得再费心思,想起青萍多半还在等候自己,索性全力施展《千里一线》身法,这处荒原距离王廷不过十数里路程,凭杨宁的轻功自然是瞬息而至,到王廷之时已经夜深人静,篝火大多已经熄灭,风中偶尔传来含糊不清的醉语呢喃,杨宁避开来来往往的巡夜武士,毫无顾忌地直入那座扎在于都斤山麓的金顶穹庐,穹庐百丈之内,均无巡逻武士,一片寂然,杨宁到了帐前,却见贺楼启负手望天,神色平和,仿佛正在等待什么人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