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来见我,三年多了,你可知道我听说栖凤宫被焚之后有多震惊,你可知道我竭尽全力探听你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的感觉。这些年你将我丢到了幽冀便撒手不管,如今就连生死下落都不肯告诉我,你当真将我当成兄弟么,西门烈?”一口气将心中积怨发泄了出来,西门凛突然伸手抱住了青衣人。双目渐渐有了濡湿的感觉,虽然早已料到兄长不会轻易死去,可是直到在万松轩见到兄长留下的标记,他才敢肯定兄长仍然活在人世,一路追踪而来,始终不见任何标记,心中不免有些患得患失,唯恐是被人蒙骗,空欢喜一场,直到真正见到西门烈地那一瞬,他才感觉到心头悬了长年的那块巨石轰然落下。
西门烈微微一笑,任由西门凛将他抱住,甚至伸手在西门凛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西门凛虽然一时失态,却毕竟是燕山卫地大统领,很快就冷静下来,放开手,退开几步,戒备地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劫走绿绮小姐,莫非对世子殿下有什么不满么?”
西门烈轻轻一叹,道:“小凛对世子殿下如此忠诚,对子静却是欲杀之而后快,都是郡主的儿子,境遇却有天渊之别,小凛是否太偏心呢?”
西门凛心头巨震,急急问道:“这莫非是郡圭的看法么?郡主是否改变了心意?”
西门烈摇头道:“郡主早己离世,再不会过问天下纷争,即便她还留在十丈红尘,也断然不会改变心意。只是小凛别忘记,子静不仅仅是郡主的亲子,更是我的弟子,你也是武道宗的记名弟子,却对未来的宗主阴谋陷害,其罪难恕,你我兄弟之情不能越过宗门法度。若不严惩,岂非让圣门上下,笑我武道宗没有上下尊卑。”
西门凛心中一寒,满心欢喜顿时化作乌有,虽然西门烈地语气和缓,但是周身上下却透出丝丝杀气,让他不敢忽视,无论如何,西门烈都是武道宗主,而兄长对宗门地忠诚自己绝对不会忘记。当年就因为恩师不肯收自己为正式弟子,武道宗诸般绝学,自己便只能浅尝则止,直到兄长即位宗主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变。西门凛心中千回百转,却想不出一个可以转圈的法子,他也不敢强辩,唯恐越发激怒兄长,只是下意识地又退了两步,再度按住腰间的刀柄。
西门烈却是恍若未见,冷冷道:“若按宗门规矩,应该取你性命,即便有所宽容,也应废除武功,逐出宗门。只是昔年洛阳宫变,为兄跻身具中,曾与翠湖宗主岳秋心、刀王杨远立下盟约,三人都不可再插手天下之事,你要杀子静为的是王位,自己又是燕王世子的左辅右弼,我若处置你就是违反盟约,更何况子静既然是武道宗传人,就该有与天下为敌地觉悟,即便真的死在你的手上,也是他学艺不精,你终究是罪不至死。”
西门凛聪明绝顶,一瞬间便已经明白西门烈的暗示,欣然道:“原来如此,洛阳宫变之后,郡主离世,大哥销声匿迹,殿下同时失去了两座*山,可是朝廷和翠湖却都没有趁机向幽冀发难,我原本还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现在才明白他们是忌惮盟约的存在,想必若是他们敢对殿下使用强硬手段,大哥就会作出相应的报复,若是有一个宗师级数的刺客徘徊左右,只怕任何人都会睡不安枕,大哥以一己之力,庇佑殿下安全,小弟感激不尽。”
西门烈淡淡道:“我一人势孤力单,也只能迫岳秋心和杨远置身事外,天下之事,关键原本就不在我们几个人身上。世子殿下若想一统天下,还要在军政上用心,若到图穷匕见之时,杨岳二人不肯罢休,我自会出面应付,只是你们还要留心翠湖,岳秋心虽然勉强能够遵守盟约,她的弟子却没有这样的限制,即便不敢公开加害世子殿下和子静,却不能排除暗中动手脚的可能。与翠湖相争,子静原本是最好的人选,只可惜却被你拒之门外。”
西门凛心领神会,悚然道:“大哥可是说,你们的盟约看似稳固,实际上却是非常脆弱,如果殿下、子静公子、颜紫霜、豫王杨钧其中一人受到什么伤害,双方都有可能随时毁约,怪不得在洞庭有人千方百计想让殿下与子静公予自相残杀,想必就是为了规避双方的盟约。”
西门烈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却是一闪而逝,继续说道:“所谓的盟约,不过是一种均势,除非有十足的把握,擅自破坏盟约不过是玉石俱焚,而且鹬蚌相争,难免渔翁得利,应该如何利用,还需你和世子殿下自行领悟。今日一晤之后,你我兄弟只怕相见无期,争权夺利是男儿本色,我也不劝阻你,只是行事却要留三分余地,就像你对绿绮的处置。她是子静的义姐,又是清绝先生的弟子,虽然你是为了承玉和子静着想,却也不该如此狠辣,俗语说得好,势不可使尽,聪明不可用尽,一时得势不代表得势一世,这虽然是老生常谈,却也是真知灼见,我不想小凛你没有半点人性,也不想你做出无可挽回地错事。绿绮已经被我带走,我会亲自将她送到子静身边,也算遂了你的心愿,剩下的事你就不必过问了。”
西门凛面色忽红忽白,听到“相见无期”四字之时更是浑身剧震,惨然道:“大哥可是知道我要强行将绿绮小姐送归,这才出手将她劫走。如此一来,我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楚,即使知道了真相,我也无法向殿下解释,是我嫡亲的兄长劫走了绿绮小姐。我一心忠于殿下,却不顾子静公子的性命,大哥令殿下怀疑我的忠诚,这是否就是给小弟地严惩呢?若仅只如此,小弟也还可以接受,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殿下纵然疑我,我也不十分放在心上,大哥为何要说相见无期,莫非大哥今后都不再将我当兄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