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到第九层的只有掌门一人,只是直到我清醒两月之后,掌门人才破关而出,在那之前根本不可能有人用第九层降魔功重伤了顾云秋。莫非是掌门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后下山寻到顾云秋,将他打成重伤么,只是为何不让我知道此事,我当时已经在三清祖师面前立下誓言,一定要将顾云秋这个贼子杀死,若是我知道,一定不会让这贼子逍遥了这么多年。”
杨宁冷冷瞥了周云一眼,淡淡道:“青城派地降魔功历来只传嫡系弟子,而且传男不传女,第九层降魔功更是只有掌门和各大长老可以参修,如果十年前当真只有你们的掌门人正在修炼第九层降魔功,那么打伤顾云秋的就一定是他了。从顾云秋地伤势上来看,伤他之人内力雄浑,刚柔兼济,一掌便震伤了顾云秋地全身经脉,这正是降魔功第八层练到炉火纯青地特点,可是顾云秋虽然百脉俱伤,却没有一处经脉断裂损毁,又说明此人的内功已经到了柔极胜刚地境界,才能伤而不断,若即若离,显然第九层降魔功已经初窥门径。若是我所料不差,你们的掌门这十年来内功是否迟滞不前,始终难以达到无有无间的境界,这多半是他十年前不顾练功正在紧要关头,强行破关而出,以致延误了参修第九层心法的最佳时机,这才导致日后练功事倍功半,难有精进的结果。”
周云陷入了沉思,她是女子之身,降魔功根本不曾修习,自然不知道掌门的内功到了何等境界,只是她爹爹是在七年前开始参修第九层降魔功心法的,两年前却已经隐隐和掌门不相上下,莫非真如这少年所说,十年前掌门隐瞒众人破关而出,暗中寻找到自己和顾云秋,将顾云秋打成重伤么?
感觉到周云心神悸动,宋云武只觉得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都要在今日失去,也顾不得对杨宁的恐惧,大声辩驳道:“你胡说八道,青城上下谁不知道十年前他们两人私奔之时,家父正在青城后山白云洞闭关修炼降魔功第九层心法,直到一年之后才开关而出,怎可能到那穷乡僻壤去追缉顾云秋和周师妹,习武之人谁不是将武功看得比性命还重,岂会为了一个失节的未来儿媳舍弃成为绝顶高手的唯一机会?再说我与周师妹的婚事早已下过媒聘,家父若当真出山找到他们两人,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一掌将诱拐周师妹私奔的顾云秋打死,然后再将周师妹带回山上与我完婚,何需藏头漏尾,暗中逼走顾云秋呢?阁下武功虽然高明。却未必能
天下武功,你若想凭着信口胡说诬蔑家父清名,宋某会让你得逞。”
杨宁淡淡一笑道:“我或者是胡说吧,你的降魔功已经练到了第三层,可是大概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寸进了吧,可知道为什么?”
宋云武心中一震,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我练功出了问题?”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好,但是这一点是他心中久已悬结地疑问。便是父亲也不能解答,终于还是忍不住用热切的目光向杨宁询问。
杨宁低头看了顾云秋一眼,见他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真气运行已经全无窒碍。便放开按在他背心的手走到宋云武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冷道:“你当日修炼青城派入门内功心法纯阳功的时候,第一层按规矩应该练上一年。你却贪功求快,只练了九个月便开始习练第二层?”
宋云武大惊失色,这件事情他从未告诉过第二个人,他们这样出身的人往往易子而教。当年他是在周云的父亲教导下开始练武的,纯阳功第一层练成之后,他不耐烦要整整练上一年。便从父亲门下的弟子处要来第二层心法。趁人不注意偷偷习练。其实第二层心法不过比第一层多上一个周天,再加一步导气归元罢了。因此即使是周云的父亲经常检视他地进境,也没有发觉异样,反而因他内息充盈,颇为赞赏他的资质,若非如此,也不会在日后力主将周云许配给自己,想不到正是当初的一念之差,误了自己的武学进境。
杨宁也不理会宋云武心中地惊涛骇浪,淡淡道:“修炼内功心法,最要紧的就是入门奠基,如果是修炼降魔功这样的顶级心法,若是不循规矩,自行主张,可能会岔了真气,或者伤了穴道经脉,最多也不过是走火入魔罢了,只要根基扎实,都还有调治好的希望,反而是像你一般,在入门地时候有所差错,才是不可挽回。如果是邪派的内功心法,你多半早已经百脉俱焚了,即使是青城派这种道门正宗心法,当日差了养气的功夫,便会限制你日后的进境。想必你没有将这件事情和任何人说过,否则就是毁去根基重新修炼,也好过现在这般。”
宋云武只觉失魂落魄,再不怀疑杨宁地判断,既然杨宁连这样的事情都看得出来,那么看出顾云秋身上伤势的来历也就不奇怪了,难道当真是自己地父亲十年前施展辣手将顾云秋打伤地么?莫非是自己当日趁人不知跑到父亲闭关之所地那一场恸哭,才让他老人家不顾掌门之尊,不顾练功正在紧要关头,私自下山替自己铲除唯一的障碍么?只恨自己当时还觉得父亲无情,不肯出关相见,事后还与父亲斗气了一两年,却想不到父亲竟然是如此宠爱自己。
周云却是听得浑身发冷,半晌才茫然问道:“云秋,难道十年前当真是掌门将你打成重伤么?”
顾云秋心知再也无法隐瞒,只得黯然道:“不错,我去镇上地途中,便被掌门截住,我苦苦相求他成全你我一片痴心,却被他一掌击落河中,漂到下游五六十里处才被一户农家救起,休养了大半年伤势才渐渐痊愈,只是我的面容被河中乱石划破,小腿骨也折断了,因为接续得太迟,所以成了残疾,一身武功更是废掉了大半,我这般情形,再也配你不起,所以才会娶了蔓儿的母亲为妻,隐居在乡间种田,后来又遭到变故,无奈之下,才会带着蔓儿流浪江湖,以卖艺为生。”
周云神色数变,良久才道:“昔日你我曾在月下盟誓,我若负你,拂尘碎首,你若负我,利剑穿心,你将我周云看成何等样人,难道竟会因为你毁容成残而辜负前盟么,若是你肯回青城见我,我就是拼着与爹爹断绝父女血缘,也不会弃你不顾,若是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我周云才是爱错了人。我不信你是为了这个原因娶了别的女子,是不是你曾经返回青城,却被他们阻挠不能上山,即便如此,你也有负心之嫌,就是不能上青城寻我,这十年来,我奔波天涯,四海为家,难道你也找不到我么?”
顾云秋神色惨然,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周云一眼,漠然道:“纵然你不肯负盟,我也不能这样见你,十年之前,我顾云秋的才貌武功在青城弟子中首屈一指,才敢撷取你这朵青城山上最艳最美的名花,若是如今这般形貌,就连武功也废去大半,若是当真与你结为连理,岂不是要让师兄弟们笑你有眼无珠,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宁死也不肯受他们羞辱,无论如何,终究是我辜负了你,蔓儿也是被我这个父亲连累,才有此劫,我没有资格怪你,阿,你还是将我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