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最深的敌意,也不免消洱了许多,不由相视一笑,相携而去,几个起落已经无影无踪,只
刚醒过来,满面茫然神情,头痛欲裂的夏谦在别苑之
金陵城内外虽然有无数名胜风景。但是游人最盛的却是夫子庙,位于桃叶渡以西,秦淮北岸的孔庙、佛寺富丽堂皇,四面八方辐射开来的酒楼茶肆数不胜数。尤其是六年前越国公在孔庙旁边新建了江宁府学,聘请江东名儒在这里设帐讲学,每当开讲之时,几乎有成千上万的士子在这里逗留。夫子庙也就越发的文风鼎盛。和十里秦淮不同,这里少见青楼瓦舍,更适合寻常百姓阖家出游,沿途可见各种金陵特产风味。就是那些自诩风流的文人墨客,也不会在这里流连忘返,若是兴致来时。就是逛上整整一天。也未必能够尽兴呢。
如今已经是深秋时分。纵然是极晴朗地天气,也只有午间这段时间比较温暖。过了午时之后,纵然是秋阳高照,也不免有几分寒冷,不过街上行人仍然往来如梭,而且因为人多的缘故,还多半会挤出一身热汗来,倒也消减了几分秋意。一个字画摊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的老者眯着眼睛打量着过往地行人,他这副摊子虽然不算特别大,倒也是琳琅满目,除了一些当世人的字画之外,还有一些临摹的古画,山水花鸟,仕女佛像,不一而足,还有一些绘制好的纸扇,虽然不够精美,却也是清新雅致,一上午下来倒也得了几十文银钱,足够数日之用,所以这老者神色显得很是放松,并没有高声叫卖,只是安心在桌子后面等候愿者上钩。暖暖地秋阳照在他身上,没过多久,他的脑袋宛若小鸡啄米一般打起了瞌睡。不过当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他还是立刻清醒了过来,抬起头来茫然四顾,那个清冷地声音再度响起道:“老先生,这柄扇子多少钱?”
老者努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说话的是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正立在画摊中间,垂首打量着一柄湘妃竹扇,那柄扇子上面画地是红梅掩映,笔力挺拔,在这字画摊上已经算得上是上品了。老者见多识广,明明两人距离不短,周围又是人声鼎沸,这女子地声音居然声声入耳,就知道这个女子并非寻常闺阁人物,再加上眼睛地余波瞥见那女子宛若冰雪一般的绝丽容颜,心中暗自猜测这女子多半是世家小姐异服出游,想必自己地生意又要开张了,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恭维道:“这位姑娘的眼力可真好,这幅扇面可是名家之作,您看这支红梅,可谓风骨疏朗,意趣横生,扇骨也是精工制作的,只需九十文银钱。”
那女子似乎是微微一笑,只是低着头,令人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见她把玩了几下竹扇,突然向旁边递去道:“子静,你看看这柄湘妃竹扇可雅致么?”老者这才注意到,这女子身后还立着一个相貌清秀的青衣少年,这少年衣着虽然华丽许多,但是容貌寻常,气度恬淡,隐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一点也不出众,若非衣着不俗,在这绝美女子身边只怕更像是一个小厮。老者在这里懊悔没有招呼这位明显更有钱的客人的时候,却没有留意到那女子递出竹扇的手势有些古怪,合拢的竹扇正有意无意地向那清秀少年的腕脉点去,而那少年恍若未觉,只是伸手去接竹扇,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竹扇的一端已经落入手中。不过虽然他接下了绣扇,那女子却没有立刻松手,两人一人握住扇柄,一人捏住了扇面,动作似乎都停顿了一下,那女子才松开素手,那柄竹扇这才交到那少年手中。那清秀少年展开扇面看了一看,似乎是很喜欢上面的图案,也不还价,伸手向腰间一探,已经多了几十枚铜钱,随手就向老者掷来,但是手腕一抖,有几枚铜钱却偏离了轨迹,反而向阻隔在两人中间的布衣女子身上抛去。这少年举止虽然轻慢,但是这老者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日子,连忙弯腰去捡落在身边的铜钱,在画摊下面捡拾铜钱的时候,他还看到那几枚抛错方向的铜钱顺着那女子衣袂轻轻滑落到地上,也顾不得失礼,连忙爬过去将铜钱捡起。等他抬起头来,只见那对青年男女已经并肩向前走去,那女子长身玉立,那少年也是身姿挺拔,两人不仅身材相仿,就是高矮也差不多,那少年比那女子还略矮一线,老者从背后看去,只觉得这两人的背影竟然有七分相似,或者是一对姐弟吧,老者模模糊糊地想着,数了一下手中铜钱,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一日赚取的银钱足以让他十天半月衣食无忧了。
看到自己当作暗器洒出的铜钱被平烟无声无息地震落,杨宁不仅没有懊恼,眼中反而闪过兴奋的光芒,为了增加交手的难度,他和平烟都选择了人流最多的夫子庙作为战场,虽然只有大半个时辰,但是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次,只可惜双方的出手不是被对手接下,就是因为不能波及无辜而被迫收手,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可是水面下暗流汹涌,这样的文战,当真比真刀真枪的厮杀还要刺激过瘾。而且这样的文战,取胜的契机,不仅在于双方的武功深浅,还要看彼此智慧的高低,运气更为重要,自从他出道以来,每次出手,不论是胜是败,他都能够预料到十之八九,虽然胸有成竹的感觉很好,但是如果一切都如同自己预计的一般发生,却也是殊无乐趣。唯有这一次,他是对战局的变化没有丝毫把握,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都可能影响两人的交手结果,这样的挑战对他来说,当真是前所未有,若非事关生死,他倒是很想和平烟一直这样比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