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拍出了港片难求的正剧感,整部电影绝对是难得的精品。但,如果这部电影放在中英双签之前,或许还有机会。他心向内地,那时候在港岛属于异类,但有些时候,异类往往代表着关注。如今,他反倒在影评人中不容易受到左派的支持了。
何况,李翰翔本人也不是太在意这一份所谓的肯定。凭借他今天的地位,金像奖最多算是锦上添花。
远不如梁镓辉获得影帝来的实惠。
当年弟子被封杀,他心有愧疚。但因为很多因素,他无法援手。
如今有机会伸手,哪怕被人说成“卖老脸,卖人情”他也不在乎。
方育坪安静的坐在台下,谁也不知道这位两届最佳导演在想什么。他每一次的电影都反映出不同的人物视角。
这部《美国心》也充满了实验性和现实味道。
相比之下,关锦朋的文艺小品和尔东昇的现实题材就略显单薄一些。
吴雨森很紧张,因为他需要市场的承认,更需要电影圈的认可。
可以说,86年开始,港岛电影圈进入了电影人创作的高产期。
吴孝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梁镓辉的腿,略带紧张。
紧张的原因不仅仅是对奖项的渴望,还有自我智商的一种成就感。
当初,他冒出头凭借的就是“新浪潮”的大旗。
现在终于确定,自己这杆旗,没白竖!
“吴导,你能不能不要摸我腿?”
梁镓辉腻歪的扒拉掉吴孝祖的手,自恼道,“照顾一下我这位新科影帝的心情,得唔得?”
梁镓辉心中对于自己这个影帝,自然也有几分猜测。
心里有点恼火,却也明白这座影帝奖杯对所代表的东西。
“……”
吴孝祖尴尬的抽回手,这种习惯动作一定要……看清身旁人。
他在亚太影展没有过紧张,在收获了南特三大洲电影节等一系列听说过没听说的电影奖项都没有这样亢奋。
他此刻很有一种一名球员登场热身的那种跃跃欲试。因为,他分明看到了港岛电影最黄金年代的来临。老一辈创作热情不减,中生代开始掀起电影浪潮,新生代也磨刀霍霍,这种同高手同台竞技的期待,让吴孝祖格外享受。
他阴谋诡计?
他厚颜无耻?
他机关算尽?
但,不能否认他依旧还是一名电影人!在女人、金钱与长得帅的前提下,他如何不喜欢名声?
有人说过,任何进入娱乐圈的人要么求名,要么求利。
吴孝祖承认自己是一个俗人,他从不愿意做所谓的无冕之王。更不想磨磨蹭蹭熬资历,等待着港岛电影凋零在熬上这个舞台。
他要做的,就是要同这些高手一一过招,然后艹翻他们!
正所谓,前半夜想想自己的妞,后半夜惦记惦记别人的妞。
轻轻摩挲了嘴唇,吴孝祖紧盯着舞台。
“获得第六届金像奖最佳导演的——”严昊翻开信封,眼瞳一瞪,有一点诧异,但又有些无可奈何。
“吴孝祖《一个字头的诞生》!”
“轰!!!”
随着严昊不情不愿的掀开谜底,现场一片欢呼,十几名穿着风衣的汉子猛然站起身,鼓掌狂欢。
“阿祖!!”
“啊啊啊啊!!”
周闰发与梁镓辉一一朝着吴孝祖送上恭喜的话语。
“……呵呵……”
吴孝祖嘴角露出淡笑,缓缓站起身,然后轻描淡写的朝着刘玮镪、邱立涛等人压压手,这才一甩风衣朝着舞台走上去。
“……”
吴雨森死盯着吴孝祖,虽然料到自己难获奖,但依旧也没觉得吴孝祖可以获奖……
“他?凭什么?”
“他是新浪潮旗手……”徐尅干咳一声,提醒。
我屮艸芔茻!吴雨森脸瞬间变色。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吴孝祖之前一直被影评人竖起来当“新旗手!”
我也可以做新浪潮啊!!
吴雨森看着云淡风轻走上台的吴孝祖,瞪着眼睛,心中呐喊。
“新浪潮旗手?他?”
吴雨森看着徐尅,“你们新浪潮变化这么大吗?他明明就商业……”说到这,他噎住了话,你别说《一个字头的诞生》、《雨夜屠夫》还真的有点新浪潮的余韵……
“《一个字头的诞生》获奖实至名归!”徐尅道。
正如徐尅所言,《一个字头的诞生》获奖实至名归!
《一个字头的诞生》堪称是电影结构划时代的产物,接连获得多项洲际、国际大奖。
整部电影的从结构手法、光影塑造都充满了创造性的表达方式,同时吴孝祖也在港片内第一次把东方式的宿命、因果用偏西式的光影方式表达出来。
在导演手法上来讲,确实值得一座金像奖。
“扑街仔……”
望着慢慢走上台的吴孝祖,李翰翔笑骂一句。目光中露出几许赞扬。最佳导演,吴孝祖实至名归。
《一个字头的诞生》所呈现的东西越是内行就越会感到震惊。这是一部足以改变很多电影人电影理解的作品。
吴孝祖走上台,看着严昊不情不愿的把“双头怪”颁给自己。
严昊有理由抵触。他们从未把吴孝祖当做是新浪潮的一份子。
吴孝祖第一次打破了新浪潮的枷锁。前一世,这个枷锁原本该是林岭栋来终结。
“感谢评委对我的认可,谢谢。”
吴孝祖不紧不慢摆弄着奖杯,对着话筒轻声道,“众所周知,我并不是科班出身,也并没有名师指导。在这个圈子里,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对于电影,我们每一个电影人都有着自己的想法。电影这门学科,既简单也复杂。但不管怎样,当我进入这个圈子,对这门艺术就保持着巨大的敬畏!
每一部电影,我都如履薄冰。我常常对自己说,其他人是一条鲤鱼,修行了500年跳了龙门变成龙了。
而我呢?原来是条泥鳅,先修炼1000年变成了鲤鱼,然后在修炼500年才跳了龙门。
倘若我们一起失败,那很多人还是一条鲤鱼,而我可就变成泥鳅啦。我如何敢不谨慎?”
吴孝祖的语调很轻,节奏很慢,却让现场一片安静。
看着下边陷入沉思的众人,吴孝祖嘴角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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